唠唠叨叨的妈妈

            安武林

妈妈的名字是在风里泡过的

妈妈的嘴里天天都有

三月的风吹来

妈妈风风火火把爷爷的皱纹抚平了

妈妈给爷爷的破藤椅修十五次了

妈妈把奶奶的手杖擦细了

妈妈给奶奶的头发梳

得连风也站不住脚了

妈妈会唱很好听的眉户戏《梁秋燕》

让阳光开在爸爸的嘴唇上了

妈妈的纺车

摇得全家人的梦儿长长的

妈妈把日子擦的亮亮的

妈妈的眼睛

比夜里的油灯燃得长久

妈妈在春天就采下

能防暑的薄荷草

麦子还没熟

妈妈就把镰刀磨得锋利了

炊烟把妈妈的眼泪呛出来把我们的涎水顶了回去

妈妈没有去过海滨

没有去过小城

她把希望留给了我们

妈妈的故事像爆出的米花

我们都抢着吃

妈妈攒的鸡蛋

是我们嬉戏时弄掉的纽扣

有一天妈妈栽倒了

嘴唇闭得紧紧的

再也挤不出一句话

全家人都变成了石头

六间黑褐的窑洞里

小雨淅淅沥沥落下来

淹了扭曲的的表情

淹了苦苦的岁月

哦 ， 我唠唠叨叨的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