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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诵会旁白与解说，

大部分选自木心《文学回忆录》原话。

1989年元月，木心在纽约为一群大陆去的青年（大多是画家）开讲世界文学史，原想一年讲完，结果整整讲了5年。陈丹青整理五年的听课笔录，出版了《文学回忆录》。这里精选了其中的部分诗词，以朗诵的形式展现给大家欣赏。

一、古代—中世纪前

（公元前8世纪—公元4世纪）

1、《伊利亚特》第20卷 力量的差异

荷马 古希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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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先从希腊史诗讲起，世界四大诗人，荷马为首、但丁、莎士比亚、歌德。西谚曰：人人知道荷马，谁读过荷马？ 西方人又说，如果没有荷马，此后不会有但丁、维吉尔、弥尔顿。

荷马留下两部书：《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一部描写特洛伊战争的故事，阳刚；一部叙述特洛伊城陷落，希腊全胜之后，奥德修斯一路漂流回家的故事，阴柔。

木心认为史诗中英雄美人的显著特点是“性格鲜明”，不用太多的字句，写角色说的话、做的事。所谓“大手笔”、“史诗式”，希腊传统是最佳典范。荷马史诗的“神”与“人”既有性格上的相通，又有凡尘和天庭的差异。这是希腊传统又一个好典范。

荷马不用文字，口传，人工记载加工，直到公元前500年，正式成为文字记载。荷马史诗的风格有四个特点：迅速、直接、明白、壮丽。荷马喜用简洁的比喻，极直接，不深奥，不暗示。《伊里亚特》叙述中心，是阿喀琉斯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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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弯翘的海船边，

阿开亚人正武装起来，

围绕着战神阿基琉斯。

面对武装的特洛伊人，

排列在隆起的平原上。

与此同时，

在山脊耸叠的奥林匹斯峰巅，

宙斯正下令召聚所有的神祗聚会；

女神们各处奔走传告，

要他们前往宙斯的居所。

所有的河流都来到议事地点，

所有的女仙也无一缺席，

平日里，

她们活跃在婆娑的树丛下，

出没在泉河的水流边，

游荡在丰美的泽地里。

神灵们全都汇聚到的宙斯的居所，

躬身坐在石面光滑的柱廊里，

裂地之神波塞冬与众神一起出席，

坐在他们中间询问宙斯的用意：

“闪电霹雳之王，你这是为什么？

为何再次把我们召聚到这里？

还在思考特洛伊人和阿开亚人的战事吗？

两军即将开战，像一堆待焚的柴火。”

听罢这番话，啸聚乌云的宙斯答道：

“裂地之神，你已猜出我的用意，

我把各位召聚起来的目的，

是因为我关心这些正在死去凡人，

我将呆在奥林匹斯的山脊静坐观赏。

你等众神，即刻下山，

前往特洛伊人和阿开亚人的军队，

任凭你们的喜好，

去帮助各自看好的一方。”

言罢，

宙斯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众神们下山投入搏杀。

2、《诗经》南风---关雎

佚名 公元前6世纪 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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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写了个比喻，说人类有童年，各民族有各自的童年，希腊这孩童最健康，他不是神童，很正常，很活泼。荷马史诗是人类健康活泼时期的诗。读荷马史诗，悄悄注意，每次战后，都描写大吃大喝。希腊人真是健全、诚实。

现在回娘家，讲中国的《诗经》。中国没有与荷马同等级的大诗人，乃中国的不幸。但木心还是爱《诗经》的，说任何各国古典抒情诗都不及《诗经》，可惜外文无法翻译。

《诗经》距今2500多年，是北方民间诗歌，当时南方没有文化，称南蛮。但是从汉朝开始，把《诗经》不当作品，当做伦理、道德、教条，将其文学价值湮没了。

《诗经》的编定者，相传是孔子，他对《诗经》有评价：“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又说：“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深知：“不学诗，无以言”，意思是，不学《诗经》，不会讲话。

我们今天看《诗经》，应该看它纯粹的文学性、文学美。《诗经》大部分是民间歌谣，小部分是诗人作品，更小部分是贵族的作品。从《诗经》里，我们可以看到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政治、社会、文化、爱情、友情、乐器、兵器、容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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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3、《离骚》

屈原 公元前4世纪 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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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战国时期的《楚辞》，很幸运未被孔子修改过。《楚辞》选的是南方的诗歌。 三国、汉朝、魏朝，直到清末文学家、鲁迅，都受《楚辞》影响。楚辞不是当时人叫的，是后人定的。楚，地方，辞，文学作品。其中《离骚》《九歌》最好，读这两篇，《楚辞》的精华就取到了。

中国诗人，要说伟大，屈原最伟大。屈原原本是皇族的子孙，楚怀王最重要的亲信，后来被人谗言，遭疏远，他恨谗言之人，又恨王糊涂，于是写《离骚》。可以说这是我国最古早的“伤痕文学”。他的文体，靠打比喻：香草美人，气度雍雍。《离骚》全篇370句，包罗万象。全篇是一种心情的起伏，充满辞藻，却总在起伏流动，一种飞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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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4、《短歌行》

曹操 公元208年 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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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纯文学，是《诗经》，是《楚辞》，他们是中国文学的两张硬弓。木心觉得文学艺术，创作难，欣赏更难。谈西方文学艺术，可从文艺复兴着手，往前推，往后看。从中国文学入手，可从魏晋文学着手，往前推，往后看。魏晋时代，正好是承先启后。

我们经常会听到一个词“魏晋风度”，那么什么是“魏晋风度”呢？木心认为，魏晋风度，就是那些高士艺术与人生的一元论，就是文学与生活的浑然一元，浑然一致，这一点，世界上其他国家、民族的艺术家似乎都没有做得那么彻底，木心觉得这算是他的新发现。

曹操篡汉，自作丞相，封为魏公，气度之宏大，天下第一。木心认为，曹操最好的诗是《观沧海》，《短歌行》比较通俗。但这首诗好在即兴流露，全诗有景、有情、有姿态、有表情、有动作。这首诗的主题，是曹操希望有大量的人才来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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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