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郡上党
(2009-02-17 14:4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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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鸠山油票上党落子铁梅长治 |
分类: 散文 |
险峻峭拔的太行山大许就是这样被“厝”来的。
长治市位于山西省东南部,所在之处叫上党盆地。旧和晋城五县并称“晋东南”。因“据太行山之巅,地形最高与天为党”,故又名上党。苏东坡有诗云:“自古上党天下脊。”神话故事“精卫填海”中的“发鸠山”与共工怒触的“不周山”,就位于长治市长子县城西25公里处。当地民间传说,很久以前,发鸠山周围是一片汪洋大海,即上古时期的“东海”。
殷商时期,长治是殷商王朝属下的诸侯国,史称“黎”。春秋时归晋。战国时期赵、魏、韩三家分晋,长治为韩国别都,称“上党郡”。隋开皇时改为潞州,唐时改为潞州上党县。明嘉靖八年改称潞州府,并置长治县,取“长治久安”之意,“长治”之名由此而来。
唐代开创了“开元盛世”的一代帝杰李隆基,在赶往长安杀韦后,诛太平,夺帝位之前,曾在长治兼任“潞州别驾”,历时三年,因此李隆基一生对长治情有独钟,曾四次驾临。
野史《隋唐演义》中的英雄好汉单雄信的二贤庄就在长治,长治也是秦琼卖马的地方。
著名的中药材“党参”,因产自上党而驰名天下。
如同神话里的精卫和愚公一样,上党人倔犟、顽强、淳朴、诚实,血性,同时也顽劣、狡诈、刁钻。地方志曰:“上党,刁民也。”可以左证。吃供应粮的年代,每个月的油是定量配给的,到时不领过期作废。一人因下乡延误了当月领油时间,回到长治后,拿着已作废的油票去打油,营业员说:“你的油票过期了”。那人说:“是啊,我的油票是作废了,可我的油没有作废吧。我的油哪去了,你吃了?”营业员纠缠不过,最后给打了一斤了事。
太行山是历朝历代响马土匪啸聚山林的地方,也是少数民族集结之地。长治西街就是一条回民街,该街的民风尤为剽悍,在饮食上深受该民族的影响,西街羊汤的味道是当地一绝。
长治语言和长治人的性格一样硬朗爽直。当地的“上党梆子”、 “上党落子”,其旋律如太行山一样棱角分明,粗犷而高亢。当年移植的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铁梅的奶奶和爹被日本人枪毙后,把铁梅放了回来,铁梅的邻居过来看望铁梅,有一句台词说“铁梅,俺娘来看你来了。”用长治话说,听起来是:“铁梅,俺娘来扛你来了。”有人戏说:“什么扛你来了,倒是抱你来了”。在文化革命的宣传活动中,常常挂在口头的两句套话是:“巍巍太行山在震颤,滔滔章河水在奔腾。”长治人改成了当地话,说:“巍巍太行山在忽蛹,滔滔章河在板噪。”以抖出厚厚的土渣子为乐事。长治话称街道、棍子、胸脯,听起来都是“圪廊的”,于是有人戏说道:“他从那个圪廊的撵到我这个圪廊的,又抄起圪廊的照我的圪廊的揲了我一圪廊的。(他从那条街撵到我这个街,又抄起棍子照我的胸脯揍了我一棍子。)”
城市的构成,原由是一样的,组织细胞是一样的,无非街道、马路、商场、电影院、集市……,随着社会的进步,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外观越来越相似,所有的建筑少了个性而多了共性,水泥钢精正在蚕食着土地和人们的心灵,所不同的就是各个城市独特的人文历史、地方戏曲、土语方言、民风民俗。长治市的个性色彩正存于这点点滴滴的琐细中。不同的还有那高旷的蓝天白云、一年四季温和的气候以及清爽通透的空气。走在长治的大街小巷,有一种很特殊的感受,那感受或许是来自一声麻麻腔的问候——当地人管长治普通话叫麻麻话,是听着浑身发麻的意思——或者是一种风味独特的地方小吃——葱花煎饼裹驴肉,味道一绝。“杨黑旦”丸子汤,味道独特,经年不变。长治人炸出的油条来,色泽金黄,薄凌凌的一层层,入口酥软松脆,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比的。什么“永和豆浆”,看着好看,吃起来却是一股子白矾的味道。而江南的油条黑乌乌硬绑绑,咬一口半天撕扯不下来,口感就更不敢恭维了。长治风味小吃还有“襄垣拉面”,“腥汤素饺子”、“和子饭”——把小米、黄豆,嫩玉米粒儿、南瓜、豆角、新鲜土豆,慢火煮了,撒些适量的咸盐,煮熟后,红一点油,呛点葱花,爆进一勺老陈醋,往锅里一到,只听“唰”的一声,油花四溅,那酸香的味道顿时就弥漫在空气中,吃来是五谷菜蔬的天然本色,因此永远都不会吃腻,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念家乡那素朴的饭菜,因此写着就让人口水翻腾……。
长治人豪爽直率,不论在外面创下了多大的世界,如果你敢用普通话和乡亲交谈,说一句:“你干嘛?”他就会回答你:“还赶驴呢!”然后白你一眼,拂袖而去。
长治一年四季风情万种,春来时,细雨霏霏,梧桐花开,柳丝婆娑,随意望去,那半街葱绿半街紫,令人销魂。夏日清凉宜人,而冬天也从不阴冷刺骨。秋天是长治最美丽的季节,高大的杨树,在飘零着脆黄的落叶时最为动人。也只有太行山里的树叶才会黄的那么纯粹,那么灿烂,那么灵动。去年回去了一趟,见古老的长治在吕日周书记的治理下又多了几分江南的翠绿和现代化的洋气,更令人为之梦魂颠倒。
得知长治市被评为了全国的“魅力城市”之一,打心里高兴,对故乡的偏爱那是当然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长治的确很有魅力,长治的魅力就在于它淳朴自然的个性、明快高旷的色彩、有棱有角的风骨以及渗透在一砖一瓦中的历史沧桑。
2004年发表于《山西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