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八十年代初,曾经在给朋友的信里写道,人年青时写诗不难,难的是一生都在心中保存诗意。一语成谳,二十多年后,我几乎不再写诗,也不知心中是否还有诗意。
1981年春,我被选拔留学,先赴长春接受外语培训。外语学得不怎么用心,杂书倒看了不少。《查特拉斯图拉如是说》是一本四十年代的版本,躺在图书馆里已经近二十年没有人借阅过。金斯伯格的《嚎叫》在那一年首发在好象是《安徽文学》那样一本不大起眼的刊物上,一代精英吭吭哐哐奔向墓场的译文今已不传,却比后来的翻译更接近原作的节奏风格。“精英”一词,当时还很少用,如此翻译,也是一语成谳,多少预言了八十年代以“精英”自许的人们的命运。
《嚎叫》虽然读着过瘾,我却不想模仿。长春在1981年秋天还是一座灰旧的城市,有许多岁月斑驳的俄式建筑,静寂的林荫道。我常在晚上十点多沿斯大林大街走回吉林大学教工宿舍,人迹稀少,灯火昏暗,蝉声依稀。在秋夜里走出的诗句,也就宁静而忧伤。
无 题
一街白杨的窸窣
是树叶的摇思
重重阴影的声音
是秋夜无垠地诉泣
因为凋落已经开始
却没有人太息
夜色,你不能掩去
青藤怀抱的栅栏
石板上月光的回忆
虽然没有月光
小街尽处灯火二三
已寄托了我的希冀
虽然世界是空的
我并不想留下自己
走进这夜的颤抖
忧愁欢乐也沉入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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