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与村支书聊天

     去年秋天，我回老家和本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郭迎和曾两次长聊，我写了几篇博客文章，其中有几篇被《学习月刊》等刊物转载。

     今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村头。郭支书正领着人在村委会附近的马路上打扫卫生。我看到马路上还拉了几条红布横幅标语，如“大家一条心，建设新农村”等。我问他这是迎市里还是乡里领导来检查？他说乡里要来人检查卫生环境。我点了点头，说；“好啊，搞得干净些，又有红标语，还张贴了大幅彩色宣传画，村子就显得有喜气了。”他问我是不是看着舒服了？我说；“那当然呀！”

     接着我问他：这些出工搞卫生的都是些什么人？他说除了村支部的几个干部，其他都是享受政府补贴的低保户。我问这是为什么？他说：“别人谁肯出义工？叫不动。低保户吃着公家补贴，不给公家做一点贡献，理说不过去，良心上也过不去，所以这些人都听招呼”。我想也是这个理儿，权利义务对等。

     我又问，党员的先进性教育怎么搞的？支书说，老党员还是有觉悟的，关心集体，但都年纪大了，能说公道话就行了。年轻些的，要求别给支部和村委会唱反调，不说二话就行了。广播电视报纸上说那些都对，也都是空话，到咱这农村，话都得变。

     第二天，我到支书家的电脑上查看北京给我发的信件。又和他聊了一阵。我问村里计划生育怎么样？他说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难，不能推，不能拉，好话说破嘴也不顶用。有的偷着怀了第五胎，四个月了，你咋办？谁家不是两个小孩，上级统计表上都是一胎。这使我想起在郑州时，省委机关的一些朋友和我私下说的，全省黑人口差不多有二千万。

     支书长叹一口气，现在农村民主气氛可浓了，啥都讲民主，民主就是只顾自己，自说自己的理，自己常有理，别人都没理，就是扯皮，你能咋着他？现在除了征兵，批宅基地，村委会没有任何制约手段。宅基地也停批二年了。所以集体的事就是几个党员骨干领着低保户干，出义工。这使我产生一个认识，目前在中国应该把法制置于民主之前，首先是大家知法，懂规矩，规则，有规矩观念。民主只能在法制的框架内行使。所以，我以为应把“民主法制建设”的提法改为“法制民主建设”。还要多强调权利和义务的关系。

     村委会账上有钱吗？他说一分钱也没有。前几任负的债几十万还都在那撂着呢。我问村头那张图画、标语横幅是乡里发的吗？他说都是我个人掏钱买的，也不贵吧。

     我说，看来村支书一定得从私营企业家中产生。支书说，没有党和国家的好政策，哪有我们个人的企业，总得回报社会吧？都是乡里乡亲的，贴点钱也不算啥，就这样过吧！

     在我看来，这就是大人物的境界和胸怀！官不在大，有德则高。村委主任，相尾民头——总理之尾，村民之头。能当好，着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