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坐在我面前

仙女，对很多人来说是文学、艺术，是给孩子们遐想的美丽故事。在我看来，小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小时候如果没有听奶奶、姥姥、阿姨讲过仙女故事，那是一个人童年最大的缺憾，就是在最适宜的播种季节错过了重要的萌发蕙心、诗芽的机遇，错过了让开始绽放的生命进入“飞翔幼儿园”这个飞天预校的机会。当然，能获得仙女故事的是，小时候在静静的夜晚睁眼可达灿烂的星空河汉，在蛐蛐的伴奏中能听天籁之声，城市孩子的悲哀就在这里。

所以，我说，从小听过仙女故事的儿童是幸福的，尽管谁都知道那故事是虚构的。

然而，仙女对我来说不是虚构的，而是很真实的，昨天，一位“仙女”就坐在我面前。

她16岁从北京女13中毕业，考入航空预校，此后进入航校，羽翼一天天丰满，她也越飞越高越远。但高高的天路上不尽是蓝盈盈的大幕白云飘和灿星朗月，也时常有风雨雷电！这是她20多年后第二次和我说到：“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次我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那次，作为全师最年轻的女机长之一，她驾着飞机在广西南宁进行人工降雨。那天，南宁效外的天空好不容易出现了两块巨大的黑黑的浓积云，两块黑云间约有100里宽的晴道，她驾着银鹰就沿着这条宽阔的晴道腾空了，很快就把黑云的置于了她的翼下，她兴奋不已，命令战友们把催化剂向云头撒下，两块大黑云食了她喂的催化剂后也兴奋不已，还发起疯来，迅速携手合拢扩大。接着闪电迸射，炸雷滚滚，转眼间把她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将她置于十分危险的雷区。刺目的闪电使她的双眼一次次瞬间“失明”，面前的各种仪表上的指针狂跳不止，全部失灵，机仓内一片漆黑，与地面的无线电联系完全中断，此时飞机就像巨浪起伏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忽地被推上浪尖，忽地被置于深谷。这时候，她真是完全跟着感觉走了。她在雷雨中来回穿梭，寻找间隙突围。

此时，地面指挥人员脑子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完了，完了，要出事了。这架飞机绝对回不来了，指挥所发出了机场进入一级战备的命令。

就在人们完全失望的时候，她神使鬼差地出现在了机场上空，顿时指挥所里所有的人都激动地跳了起来。

她缓缓地降落了。大雨还在飘泼，她落的是那么平隐、准确。机仓门一打开，她看到地面总指挥、某军副军长正举着雨伞，站在仓门下恭候她和战友。她的一只脚还没着地，胳膊就被迎上来的副军长搀住了，副军长一脸万分的欣喜之色，而她一如平常，还是那淡淡的笑容，就像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笑容。

她说：“奇怪，到现在我还没想到那时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28年前，她是学毛著积极分子，我带领着她和一批英模人物到各部队作报告，聊天时她说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但她没给别人说过。

她叫邢淑华，大校军衔，在蓝天上整整驰骋了35年。她立过一次二等功，六次三等功。

我最早知道她，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报刊上经常看到她发表的美术作品，还有在空军美术赛展上看到她创作的反映飞行员生活的泥塑作品。当时，我惊奇不已，后来认识她了。她用泥巴，当面很快就能把你捏出来，十分逼真，且能夸张。

我第一次和邢淑华打交道，是庆祝建国25周年时，新华社约我写一篇反映和新中国同岁的女飞行员的通讯，刑淑华是1949年出生。我写的那两通讯题目叫《她们和新中国一起成长》，在《人民日报》等媒体上刊登了。

2001年邢淑华停飞了，2004年她退休了，家在北京。几天前，她就要约我详谈。我问她退休后怎么生活。她说：“继续手工艺术创作”。对，前几在我们聚会时，她就送给我们每人一朵自做的绢花，当时人人都赞佩不已，“但主业是干讲师团”。我一听，愣了，“什么？”我惊诧地让她再说一遍，她淡淡地笑着重复道：“  讲师团，和你一样，重新归你领导，行吗？”她说，这几年她和几个退休在京的女飞行员自发组织了个“女飞行员讲师团”，经常到中小学给学生们作报告，想给孩子们开启一扇瞭望蓝天的窗子。她已讲了几场，很受欢迎。她们还到社区作报告，有个大妈跟邢淑华说，家里的电线在门口被人掐断了，她正为这事生气。邢淑华对她说：“您别生气，掐断电线的人恐怕就是让您生气。您不生气，他的目的达不到了，他就失败了。”邢淑华对我说：“您看，从您认识我到现在，我什么时候愁眉苦脸过？生活中哪能没有矛盾和困难，遇到烦恼我就要迅速冲出去，就像冲出雷区，往蓝天飞，看见蓝天我心情就好。从人们视为的‘蓝天娇子’到退休，成为普通老百姓，我都是愉快的。但我又感到光是自己愉快不行，我希望别人也愉快，我想影响周围的人都愉快，所以我要干讲师团。”

我望着她那张像牡丹花一样的笑脸，说：“我把你们的情况向北京市委讲师团的崔团长反映一下，建议你们叫‘女飞行员报告团’，挂靠在崔团长这里。请他聘请你们为特邀教授，给你们提供些方便，多到学校和社区作些报告”。她说：“那就太好了”。

我马上把这事告诉了崔团长，崔团长很高兴，一口答应：“好事，热烈欢迎她们加入讲师团行列！”

刑淑华说，到现在她还记得28年前我给她讲的“九天仙女下凡尘”的故事。往事重提，我说：你和你的女飞行员姐妹就是“仙女”，现在你就下了“凡尘”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让我们多给孩子们多讲些仙女的故事吧！

仙女善良、聪明灵巧、勇敢、娟秀淡雅，待人真诚、歉和，温柔中透着坚毅，胸怀开阔似天。仙女是多么美丽！我觉得“仙女”比今日那些巅狂、火爆、十分情绪化的“超女”，更适合于少年儿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