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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冰先生《流觞集》序

(2018-05-06 20:06:55)
标签:

天山诗派

新疆

建设兵团

流觞

陈水冰

分类: 奓湖杂谭

陈水冰先生《流觞集》序

峥嵘岁月天山下

——陈水冰先生《流觞集》序

姚泉名

 

2015年,蒙水冰先生信任,受托主编了他的第一本诗词集《散淡集》,因此有幸拜读了先生十年间的主要诗词作品。在那本以近作为主的诗集里,作者不忘初心,特意加入了几首上世纪六十年代所写的诗作,犹如在一大版彩色照片中,镶嵌了一两枚黑白的旧照,尽管年代相隔较远,却带着青葱岁月的朝气与帅气。这几首诗作引起了我的关注。第一,最早的一首《夏夜》作于1964年,作者时年18岁。说明水冰先生从事古典诗词写作是青年时代就养成的“终身爱好”。第二,它们的质量很高——我不排除有后来重新修订的可能,但这是文学界的正常现象——例如,这首作于196811月的《西行瞻萧关碑有感》:“落日黄沙血染天,遥闻鼓角近居延。此身已许长城愿,我到萧关更向前。”由于寄寓其中的爱国之情能强烈地感染人心,以至于《散淡集》的三篇序文(另两位作者分别是傅占魁先生、皇甫国先生)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它。第三,那几首旧作都与水冰先生的军旅生涯有关。水冰先生从清华大学机械制造系毕业后,1968年(22岁)参军入伍,在新疆喀什卫星观测站任计算机运控操作手、技师、工程师。十年后调陕西渭南基地(即西安卫星测控中心)政治部任宣传处干事。1981年调任基地计算中心副教导员、教导员、训练大队教员,在执行卫星发射任务中多次立功受奖。1983年调任解放军518医院政治处主任。198612月转业回原籍武汉。我在编《散淡集》时便有一个疑问,水冰先生作为诗词爱好者,漫长的十八年军旅生活难道只留下这么几首相关诗作吗?这个疑问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

三年后的今天,水冰先生的新著《流觞集》即将付梓,这部诗集的内容可以用“一老一新”来概括。老者,是指“峥嵘岁月”部分的诗作而言,它收入了水冰先生1968年至今的几乎所有军旅诗词,但以旧作为主;新者,是指“踏遍青山”“好友唱和”等其他部分的诗作,大抵是《散淡集》之后的新作。新者固然可爱,但老者尤其令我倾心。我甚至想下这样的断语——《流觞集》中最能引读者喜爱的,或许就是“峥嵘岁月”中的作品。因为它们特色最鲜明,深深烙着水冰先生的印记,这种印记将伴随作者一生永远不会褪色。这是一种什么印记呢?简而言之,就是水冰先生在大西北十八年军旅生涯中被大漠风沙镌刻过的那段记忆。“大西北”“军旅”“十八年”,一般人拥有这三个词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刻骨铭心,何况聚三者于一身,何况是聚三者于一身的诗人!

就水冰先生军旅诗词所涉及的地域而言,大体是以新疆为主,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边塞”,但我们又不能简单地将他的诗作归类于边塞诗,因为国家疆域的现状早非汉唐可比,新疆已是省级自治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重要一员。如果一定要给水冰先生的军旅诗贴上标签,倒是可标“天山诗派”四字(不知道需不需要入派手续)。按照新疆师范大学的星汉教授的说法,天山诗派的创作地理范围“只限于新疆境内”,“天山诗派的作者,应是新疆本土诗人或是较长时间生活在新疆的各民族诗人。”(星汉《天山诗派初探》,载2014年第3期《心潮诗词评论》)水冰先生无疑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尽管他不是为了入某某诗派而创作。

就水冰先生军旅诗词的题材而言,是以戍守边疆,献身国防为主。新疆的历史与现状决定了这也是“天山诗派”的诗人们所侧重的题材。水冰先生青年时代的新疆,戍边的色彩可能更为浓郁。如《忆秦娥·西望帕米尔》:

 

边声碎。雪山难隔腥风味。腥风味。西边烟火,戍人难寐。  天舟欲渡银河水。从戎万里边功未。边功未。黄昏冷塞,夕阳沉坠。

 

这首词作于196811月,作者刚到新疆喀什三个月。当时正值中苏交恶最紧张的时期,苏联在临近我国新疆的边境地区大量集结军力,两国之间随时可能爆发热战。词的上阕就表现了当时西部边陲的紧张气氛;下阕则表达了作者军功未建的遗憾与期待。整首词气势沉雄,压抑中酝酿着一股勃发之气,这与当时中苏国力对比虽处于劣势,但戍边战士士气高昂,不畏霸权的现实是吻合的。

边疆战士的艰苦戍边生活,也是水冰先生诗作的关注点。如《冬宿三岔口兵站》(1975年):“冷月霜天巴楚西,寒星隐隐燧烽低。汉唐驿站仍如故,沙打风吹战士衣。”千百年来,戍边的艰苦状况并无本质上的改变,“沙打风吹战士衣”一句,足以与前人较短长。与此相类的还有《过天山怀古》(1975年):“青海云连里海湾,汉唐旧地隔天山。安西都护谁都护?战士巡边未下鞍。”也是将古今戍边状态进行对比,凸显边防战士的无私奉献精神。苦则苦矣,但作者与戍边战士们一样,始终保持着人民解放军特有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没有被艰苦的环境所吓倒,反而总能苦中作乐。如《夜宿新和兵站》(1975年):

 

夜半饥寒人半昏,残汤冷饭胡乱吞。

溜墙老鼠龇牙窜,要与征夫共一樽。

 

兵站是军队在交通线上设置的供应﹑转运机构﹐主要负责补给物资﹑接收伤病员﹑招待过往部队等任务。新和兵站位于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地区,条件哪里好得起来!诗的前两句描写了人困马乏,残汤冷饭的苦;后两句却写了老鼠与“征夫”互动的乐,让人忍俊不禁。词中也有这样“调皮”的,如《采桑子·猪倌赞猪》(1970年):“一群八戒人人爱,体态圆圆。风度翩翩。尝遍碱滩百草咸。  猪兄猪弟同甘苦,粗食天天。贡献年年。塞雪边风只等闲。”看着这一群憨态可掬的“八戒”,果真“塞雪边风只等闲”了。试想,没有这种苦中作乐的“调皮”,人民军队怎么能战胜一个又一个困难?

屯垦,是天山诗人经常涉及的题材,水冰先生也不例外。屯田西域,历代统治者都非常重视。据“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网站《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屯垦戍边》一文介绍:19499月,新疆和平解放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开始进驻新疆各地。党中央为了祖国边陲的长治久安,借鉴历代屯田戍边的经验,决定在新疆大兴屯垦戍边事业。从那时起,广大军垦战士便数十年如一日,战斗在天山南北,忠实地执行着这一方针。在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下,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克服了重重困难,使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建设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这一伟大历史转变,其规模和发展速度数十倍于汉、唐、清时代的屯田戍边。与波澜壮阔的屯垦事业相伴的,是诗人们灿如星河的屯垦诗词。水冰先生的《过托克逊》就是其中的佳作:

 

白杨沟口见清流,满架葡萄小绿洲。

老汉闻声出门笑,川音未改说乡愁。

 

此诗作于19748月。前二句写所见的小绿洲之景,清溪潺潺,葡萄满架,一派祥和,正是塞外江南。三四句则笔头一转,写所遇之“老汉”。从老汉所操的“川音”、所说的“乡愁”可以看出,他不是新疆本地人,应该是新中国的第一批屯垦落户的老战士。屯垦戍边不是新事物,历史上就有;屯垦戍边的老兵在古代诗人的笔下也有出现,如汉乐府中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再如宋郭震的《老卒》:“老来弓剑喜离身,说著沙场更怆神。任使将军全得胜,归时须少去时人。”古人笔下的戍边老兵大多是愁苦的形象,而水冰先生捕捉到托克逊的这位老战士灿烂的笑容。他笑着说乡愁,说明什么?说明建设兵团的老战士以国防为要,进而以新疆为家,淡化了对故乡的愁思。这首诗选取一位屯垦老兵的形象,表现了新疆建设兵团屯垦的大题材,正是以小见大的好诗。

俗话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本职工作是水冰先生诗中重点表现的对象。先生作为清华学子,有幸参与了中国人造卫星事业,这是他最引为自豪的经历,相关的作品也较多。如《苏幕遮·再赴喀什测控站有思》(1974年):

 

  玉门关,戈壁道。旧垒凋残,诉说长城老。突厥猖狂谁去剿?敌焰横烧,敢战将军少?  海难干,山不倒。一代精英,绕月星图晓。科技强军须趁早。开拓空天,宇宙安排好!

 

词题中的喀什卫星测控站现在隶属于西安卫星测控中心,是我国建站时间最早,测控手段最丰富的陆基航天测控站,被誉为“中国航天测控第一站”。19688月,水冰先生初到该站,应该是最初的建设者之一;19704月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后,因工作需要,他更是需要经常驻站,所以对该站的感情特别深厚,《流觞集》中经常提到这个地方。这首词的上阕以“长城老”,表现当时国防力量落后,面对云谲波诡的地缘政治局势捉襟见肘的状况;下阕写“一代精英”奋起直追,“两弹一星”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大大改观了我国的国防态势。尤其是结拍,有高屋建瓴之识,气度不凡。

热爱新疆,是相关作品中随处可感的情愫。如《诉衷情·南疆吟》(1977年):“辞亲万里过黄沙,戈壁建新家。军营遍种沙枣,菜地有甜瓜。  桃李杏,绽春花,好年华。仰观星月,人在昆仑,心在天涯。”这是身在戈壁,将新疆当做第二故乡来对待,字里行间充满正能量。《东归》(1978年):“轮台一过是阳霞,边塞八年羞自夸。打马西来家万里,东归仿佛又离家。”这是离开新疆时的难舍难分,转结二句余味不尽。《南乡子·梦新疆》(2017年):“年少赴新疆,四望云天叹路长。哈密轮台三岔口,彷徨。尘暴来时沙似墙。   今日梦新疆,人在家乡思远乡。冲破丹霄先揽月,儿郎。下个星球是太阳。”这是别来四十年后的魂牵梦萦。

除了具有“天山诗派”的题材特征外,水冰先生的诗词创作讲究修辞技巧,营造雄奇豪阔的意境,还具有“天山诗派”的艺术特征。

江西熊盛元先生在《当代西域诗词选》戊子版序中认为“天山诗派”的特征是“高绰铜琶铁板,豪唱大漠风烟”。新疆的大山大漠很容易养成诗人豪迈的风格,但这种风格的表现必须遵循诗歌的艺术规律,不能因为豪迈就忽略修辞技巧,舍弃形象思维。那样的话,就会落入“一味叫嚣”的恶道。水冰先生的作品基本能避免这一点。例如《冬练》(1975年):“军行戈壁柳营西,辎重随身马裹蹄。野外升炊沙拌饭,晨霜夜雪染征衣。”这首诗写的是军队冬季拉练时的情景,其中“马裹蹄”与“沙拌饭”这两个细节刻画,若非亲身经历其中艰苦的人是无法写出的。再如,《冬过天山北》(1975年):“雪地霜天飞鸟尽,征衣似甲帽如盔。须眉悬挂水晶珞,一笑冰碴落满杯。”这首诗除了比喻精当外,末句的细节也很可爱。有细节,便不空疏。再如,《过星星峡》(1974年):“既无峡口也无星,戈壁茫茫耳失听。莫道西来故人少,酒香一路到边庭。”其中“耳失听”,并不是耳朵失聪,而是茫茫戈壁毫无生命存在,耳中听不到任何生命的声音。这也属于非个中人无法行诸笔端的细节;转结则反用王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诗意,说这戈壁滩中“酒香一路到边庭”,意在提醒这荒凉的星星峡中惟有边防军人在驻防。再如,《过轮台》:“汉唐古镇未湮埋,绿树浓阴远客来。报国无门陆游恨,梦中托我戍轮台。”这首也是借用古人诗句而翻出新意。陆游曰:“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作者路过轮台时,爱国之情上接古人,尤为感人。再如,《清晨车过天山白杨沟》(1975年):“坡陡弯多石顶肩,四轮常有一轮悬。车灯照壁疑无路,雾幔撩开人在天。”一二句中的“石顶肩”,是道人所未道的奇语;“一轮悬”,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险事。第三句从陆游诗中借力卖关子,第四句抖开包袱——雾幔开,天宇开,诗思开,境界开。

我引用得太多了,这种肤浅的分析必然会败了读者的胃口;而且,《流觞集》的其他部分尚有珍珠粒粒,等待读者诸君撷取呢。

 

201856日于三些楼

(载陈水冰著《流觞集》中国文化发展出版社201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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