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极才情　外周物理

——简评滕达《鹧鸪天·蝶》

 姚泉名

鹧鸪天·蝶（滕达）

晓梦庄生物化心，我谁谁我问无因。莫憎前世蜎蜎貌，且看今生幻幻身。    穿树影，爱花阴，此情此景令销魂。翩翩梁祝香风里，千古情歌唱到今。

（2016．11《中华诗词》）

姚泉名点评：这是一首咏物之词。王夫之谓“内极才情，外周物理”，即写诗须才识、人情、物理完美结合。叶燮《原诗》也说：“夫作诗者，既有胸襟，必取材于古人。”用典之于咏物诗，更是尤为重要。滕达的这阕《鹧鸪天》因用典而深婉有致。

中国诗人对很多事物有着别样的情结，如月，如柳，如燕，等等。蝶，那么唯美，当然逃不脱。在诗人眼里，蝴蝶呈现的是一种美好的生存形态：其蜕变判若云泥，其羽翼色彩斑斓，其举止悠游自乐。蝶者，既给予人以审美之愉悦，又给予人以生命意义之感悟，“庄周梦蝶”则是此种感悟的代表。此词以“晓梦庄生”开篇点题，“我谁”“谁我”，一下子触及了蝴蝶意象在传统哲学中的心理情结。三四句则一转，从道家转入释家。虫变蝶，“物理”也，却正好可以诠释释家的轮回之说。“前世”“今生”一番轮回，蝴蝶脱离了“蜎蜎”之丑态，蜕变得艳丽优美，讨人喜欢，但仍不过是“幻幻”之身而已。《圆觉经》：“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无实如幻，词吟至此，仿佛已经把蝶写得四大皆空，没意思了。

别急。下阕添酒回灯重开宴，笔锋再转。先把蝴蝶复活，让它们在树影花阴之间自由自在地飞舞。此情此景，让你想起谁啦？梁祝不是！于是第三个典出现了。梁祝化蝶所包涵的爱情寓意，也是蝴蝶意象在国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滕达的这两只蝴蝶飞到这里，沾染了人间烟火，终因爱情而永恒。

词人的诗思由道入释再返红尘，飘逸如蝶；且才识、物理、人情皆具，咏物诗能如此，几不甚善矣哉。

2016年12月1日于三些楼

（载2017年第1期《中华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