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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肖勤

(2021-02-05 12:59:31)
http://zryhl2020.bokee.com/507864992.html

    《民族文学》 2021年第1期

   

    姓什么?

    滚。

    什么?

    滚,波涛汹涌的滚。

    那不就是滚开的滚。百家姓里有这姓?冯愉快放下笔,很不礼貌地笑起来。冯愉快觉得当警察就是好,人进了派出所,管你有事没事,我用什么样的态度跟你说话都可以,但你不能什么都可以。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对冯愉快这个态度明显有点恼火,但他也只能憋着。这家伙个头不到一米六,皮肤黑亮紧绷,肩宽背厚,整个人就像张家沱老盐号里经年的秤砣,从里往外冒出来的都是汗滋滋的实诚,身上一套宽松肥胖的暗灰色珊瑚绒睡衣,脚上是一双乡下女人手纳的布鞋。

    这样子怎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所里这一堆猪头。

    名字?冯愉快接着问。

    滚月光。

    冯愉快迅速脑补出一轮月亮被他撵猪儿一样撵着走的情形,又浪漫又有点古怪稀奇。

    于是又嘻嘻笑起来,今晚他的心情不错,平头哥袁百里被人砍——联想到不可一世的袁百里被人追着砍时惊恐、猥琐或者狼狈的样子,冯愉快的大脑就不可抑制地分泌出一大堆多巴胺,让他忍不住想笑,眼角、嘴角,板着板着就弯上去了,仿佛他并不是在派出所调查一个叫滚月光的男人,而是在某个小巷子里调戏良家妇女。

    男人显然被他持续不断的嬉笑彻底惹恼了,他以为冯愉快还在笑他的名字,于是身子向前倾,一脸老实人要炸毛的表情。

    好、好好好,滚月光。冯愉快收起笑容,边记录边朝滚月光的头顶看了一眼,嘀咕,好端端的把头发弄成这个样子搞啥子,人家不抓你抓谁?

    男人的发型很特别,整个脑袋剃得光溜溜的,只剩头顶一撮,蓄得很长,绾成棍状立在头上。大街上估计只有两种人这样蓄头发,一种是艺术家,一种是满大街混社会的。不管是哪种,都不好惹,万一抓错了,闹起来不好收场,所以冯愉快立马把锅扣在人家的发式上——冯愉快其实属于那种既怕事又爱搅事的主儿,用媳妇的话说,日天的架势、拉稀的胆。若不是因为这个,冯愉快也不会一直在派出所当协警,对“日天拉稀”的冯愉快来说,他一辈子五行缺刚,协警这一身皮相,正好补足所欠刚火。

    我头发怎么了?我们满个寨子的人都是这样的头发。男人怒火冲天地答着,也许是说到了他们寨子的缘故,他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温驯,叹口气,嘴角轻扯了一下,又说,我们满个寨子的人都姓滚。说完转头去盯着窗外路灯下那棵油绿的皂角树,眼神温润孤单,仿佛那里有他的寨子,还有一群头顶绾着一撮发辫的姓滚的人。

    好嘛,那滚月光,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我车上有刀。滚月光转回头,却不看冯愉快,低头看地上,那里有一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蚂蚁。

    冯愉快顺脚一抹,地上只剩一道细小的黑痕。

    滚月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黑痕,缓钝地抬起头,目光像块黑色的磁铁,能把人吸进去。然后,他费解地问,你踩它干啥子?

    冯愉快放下笔,也一脸费解的表情,我为啥子不能踩死它?

    哼。滚月光咧咧嘴,表情古怪。

    袁百里被砍的时候,你在哪里?

    哦,滚月光又咧咧嘴,突然嘿嘿嘿笑出声来,我在要去砍他的路上。说完,滚月光十分受活地往后一靠。

    他忘记了派出所作询问笔录时给坐的凳子没有椅背,于是,冯愉快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就整个人昂着倒翻在地。

    冯愉快没忍住,狂笑。

    “一块朴实的秤砣,

    咚一声,砸痛了谁的夜,

    有人在痛,有人在笑。”

    冯愉快在他的《众生录》上写下这么一段。

    询问就这样以闹剧收场。

    想一想,今夜,有人拿刀砍了牛哄哄的袁百里,有人拿着刀正在去往要砍袁百里的路上,这事真他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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