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2020年第8期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时值隆冬,小北风刮得咿咿呀呀乱叫,天气寒冷,滴水成冰,连续几日很多人在睡梦中被自家或邻居家水缸爆裂的声音吵醒。这天清早,赵三清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去侧屋抱柴火,准备生火取暖。打开屋门,满院子白晃晃的,刺得他双眼干涩酸痛,差点儿流出泪来。
下雪了。地上的积雪不厚,却把整个院子里的泥地和杂草都覆盖了,两株小橘子树的每一张叶片上也积着一层雪,乍看上去像两个堆好的雪人一样。赵三清患有甲亢,畏光,第一眼看到雪时,他就紧紧闭上了双眼,转过脑壳,面对堂屋,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堂屋里也亮堂堂的,像大白天一样。此时才七点半左右,天还没有亮,若不下雪,哪怕打开屋门,堂屋里也会黑乎乎的。赵三清眨了眨眼皮,转动眼珠打量着堂屋的角角落落,他需要这种白亮但不太刺眼的光芒。这时,赵三清的目光停留在屋门边的水缸上,水缸里没装水,完好无损的,接着他把目光移动到神龛下的八仙桌上,然后上翻眼球,看着神龛上已经褪色泛白了的“天地君亲师位”和托着红烛的木托板。木托板上还有去年年三十夜留下来的三支半截红烛。赵三清眯着眼盯着神龛,他感觉哪儿有些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他感觉眼睛不再胀痛,就转过身,低头跨出了屋门槛。
抱着柴火再次跨进堂屋时,赵三清不自觉地又盯了一眼神龛,随之发出了一声惊呼,手里的柴火“哗啦”一下散落在地上。其中一根砸在他的脚背上,疼得他差点儿跳了起来。
出了院门,赵三清拔腿就往乡政府大院跑去。他家住在西北县大狗乡的一块田地里,离乡政府大院不远,只隔一块空地,三方田埂,一二百米的距离。到达乡政府办公楼时,工作人员都还没来上班,办公楼的廊道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每间办公室的门也都紧闭着。赵三清一个转身出了办公楼,往后面的乡政府宿舍楼跑去。大狗乡没设派出所,只有一个户籍警老彭,兼管治安。老彭不是本地人,老婆、孩子在老家,他就住在乡政府宿舍楼。
时,面包车已经发动,车屁股使劲地吐了口黑烟,往小区门口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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