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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工作忙,回家迟些,所以吃罢晚饭,已经是8点多钟了。我休息了一整天,感觉很精神,天气也刚好朗净,就想着去看看友谊公园里的新竹。因为来来回回在公交车上路过,对那份久违了的纤纤与萧萧,总是心驰神迷地遥望上几眼,再不去细瞅瞅,便不能释怀了。
担心老公比较疲惫,就说自己一个人去好了。老公说:“别,大晚上的,还是陪你一起去吧,免得你被人拐卖了。”我说:“浅夜里,遛弯的人多着哩。”老公笑我:“什么词?浅夜?没听说过。”我自以为是:“有深秋,就有浅秋;有深冬,就有浅冬;有深夜,就应该有浅夜的。10点之后的深夜是冷冷凉凉的寂静,10点之前的浅夜是暖暖爽爽的幽静。浅夜里,去看新竹,一定很美的。再说了,我都快成老太太啦,扔到街上都没人捡,谁拐了非砸手里不可。”老公乐了:“那就更得跟着了,实在没人捡,别伤了自尊,想不开跳了民心河呢!好在我会游泳。”
说着逗着,我俩下了楼,上了街,过了小桥流水,进了友谊公园,避开散步的人群,沿着弯弯曲曲的竹林小路,把浮躁驿动的身心,迫不及待地融入那一片浓浓的竹韵深处,去沐浴那一份闹市里难得的清静与雅致。
黛蓝色的夜空下,徜徉幽篁里,“琅干数本倚墙阴,新笋均条忽作林。”各色各样的新竹从老竹中间拨节而起,细者若纤指,粗者可盈握,高者向天思,低着越篱趣。一枝一枝青翠欲滴的新绿,或亭亭玉立,或弯弯摆柳,竞秀于斑斑驳驳的老绿之旁,更显得风姿绰约。“竹笋出墙,一节须高一节”,依依牵手的新竹,越过竹篱笆,荫荫淹没了小路上方的天,小路也似乎顺势嵌成了新竹环抱的形状。风吹过处,竹影婆娑,悉悉沙沙作乐,丝丝缕缕飘香。正如诗圣杜甫的咏竹意境:“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
选一处心仪的石凳,老公坐下来,我则斜倚着,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仰面对着一丛修竹,透过修竹的缝隙,是深邃的夜空。朗净的夜空里,挂着几颗朦胧的小星,间或飘过朵朵白云。许是农历二十九的缘故,残月消融,尚不见新月的影子。错过了“月映竹成千个字”,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老公找出手机里储存的葫芦丝乐曲《月光下的凤尾竹》,幽幽的旋律便在耳边响起,静静地荡过竹影而去。随手触到一枝新竹,掐下一节嫩梢,轻轻拨开里面的嫩尖,细细咀嚼,鲜鲜的嫩香满口,灵灵的清爽满怀……
“竹,竹,
披山,连谷。
出东南,殊草木。
叶细枝劲,霜亭露宿。
成林处处云,抽笋年年玉。
天风乍起争韵,池水相涵更绿。
却寻庚信小园中,闲对数竿心自足。”
在这一片声、色、影、韵的新竹情结里,我享受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老公推醒我:“夜快深了,别睡,当心着凉。你快看,那竹林里白白圆圆的路灯像不像月亮?”我忙起身细瞧,掩映在新竹梢头的,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的,可不是一轮轮皎洁的满月吗?呵!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公用手机拍下这圆月路灯里的新竹倩姿,竟也意境深深。款款的,软软的,让人心生感动,人过中年,日过正午,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在这初夏的浅夜里,有你陪我一起看新竹,安宁矣,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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