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写点东西挺好的，因为人总是会想点什么，也会记录点什么。今年是我最时髦的一年，因为我买了不少衣服。逻辑在于：我想明年我就要退休了，在我一生的职业生涯中，总体来讲，我穿着的太朴素了。

    女人爱美、爱打扮是从小时候开始的。我5岁时的一张照片上：傻傻的我在胸前吊了一个细绳子，上面就穿了一个玻璃珠子——朦胧中的我感觉到那颗珠子很特别——那就是“项链”。这张1960年拍照的照片现在在哪里夹着，我还得找一找。

    我和妹妹在小学时算是穿的好的，因为父亲是军官，母亲是医生。但是我家里也不能说过的宽裕，因为我爸爸是他家的老大，他农村的老家里还有6个弟妹，我妈妈也是老大，也有几个弟妹。父亲要给老家寄钱，母亲也要寄。我妈还要瞻养我姥姥和她妹妹。这样，我父母就要养活10个人----，感觉中国人历来最大的贫穷要素在于养人。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64年），一次，班主任对全班同学说：要组织一次看电影，每人要交一角五分钱。她说：同意看的举手！全班同学都举手了，只有一个男生没有举手。老师睁大眼看着他，我们静静地听到他小声说：“那我还要拉一次板车。”——我突然感到内心深处伤感的震动，我从来没有那么悲凉过——他多可怜呐！

    老师接着说：“那我们大家替他垫上吧”---。至于后来看没看成电影我完全忘了，只记得他那句悲凉的话——那是我小学时对社会和人生所受到的最大的一次电击。

    是啊，我和妹妹只有一本小人书看，隔壁家却有十几本---但是还有比我们更穷和倒霉的孩子。——他是农村人的孩子。

    到我中学的时候，女同学们穿补丁裤子的较多。虽然我所在的那个中学——西安建国路上的26中，是省委和市委子弟较多的中学，因为就在市委附近，但是有一半学生是普通工人和城市贫民子弟（那时我要好的朋友是贫民的孩子，和她们在一起我感到比较实在，主要是她们喜欢我。）。并且那时候不少干部子弟也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市场上缺乏布，要有布票才能买布，再说：节约就是那个时代的旋律。

    我的裤子穿破了漆盖后，我就对妈妈说：“同学的裤子打了补丁后也能穿。”所以让妈妈也给我打了个大补丁，就这样我们共同着命运了。但是我实际上是想穿新衣服的，一天我看到妈妈翻出来我哥哥穿小的茄克衫，我就说：“这件衣服我能不能穿呀？”我想：好歹它也是一件我没有穿过的式样呢。妈妈回答：“太像男孩的，不要穿。”我拿起来，又放下了。心里却是一种遗憾：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可以更换的衣服呢？

    后来，文革期间，我71年参军了，在部队里当然都一直穿绿军装。那时军装很时髦的，我有个女友专门问过我：是否能给她搞一套女兵的军装，——可是我只有两套换洗的，也没法给她。到73年时，街上有“的确凉”衣服卖，式样挺好，我买了一件短袖衫，白色的，可是部队里那时不让穿有小资味的便服。我还是在星期天的时候，穿上了，一个女兵战友对我说：“好呀！果冰，你居然穿自己买的衣服！”，还有一个女兵叫张果明的对我说：“反正大家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你就穿着吧。”——哼，我觉得我那一天是时髦了一下，换了个心情。

     到我复员时，已经是76年了。回到父母家后，一天我试穿新买的衣服时，我大哥对我说：“你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只有穿军装好看。”看来我这个兵是当到骨子里了吗？气质似乎一下子不适合穿淑女的服装。这使我感觉并不好，毕竟我有女人的心，也喜欢新的时髦的东西。

    我二哥去了上海，回来时给我带了一件天兰色的女西服上衣，在1978年，那个衣服的浅蓝的、像蓝天一样的色，有点太显眼了。我穿上好看，考上大学后我在校园走是时候，一天有几个摄影和新闻工作者拿着相机还对着我拍照呢。

    现在我在我快要退休时，买了一些时新的衣服，我为此感到幸福。我是女人，也是有点时髦的女人了。

插图：我春天新买的2条裤子/打5折的品牌

 裤脚绣暗花的裤子：

我昨晚在家自拍的照片：墙上挂着从西安买的农民做的手工12生肖

前年买的线衫的腰边绣着花纹：

新买的竹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