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卡

文/胡曼荻

回到房间已是很晚了。不知为什麽，节日的时候总在外边过，和好友狂欢，让自己沉浸在一种共庆中。然是意兴阑珊地回家。这又是一个圣诞夜。和许多朋友一起在一起包饺子。没有圣诞树，只有包得有些奇奇怪怪的饺子。

饺子还在肚子里打架。我扔了包，躺在床上，感到疲倦得不想讲话。眼光所触，是桌子上的一封信。许是房东放进来的。忽便有了兴趣，爬起来看信。一封家书。信中有六张小卡。原是爸妈姐哥妹弟一起寄来的。每张小卡都有他们各自的寄语。

是圣诞的夜了。其实中国人是不过这个节的。然的确是一个团圆的日子。我手中握着那些小卡，感动於它们恰在彼时搅动我的神经。原是亲情。把六张小卡串在一起的，是一条细细的红线。看著那红线，便听到窗上挂着的风铃在饷，打得窗棂蓬蓬地奏乐。那风铃是从一间印度人开的小店里得到的，灵铛是铜制的，整个的形状似极了一头笨笨的牛。把串小卡的红线拎起来，系在风铃的牛头上，小卡便在风铃作响中迎风跳舞了。

那时时跳舞的圣诞卡便一直挂在窗上了。

过年的时候，母亲来了新加坡，看到挂着的卡，忽而便笑了。她开始讲全家写那些小卡的心情和近况。看著母亲，问她要不要长呆在新加坡。母亲许是被新加坡浓浓的节日气息感染，她笑得很灿烂，答说很喜欢新加坡。停了一会，母亲又烦了起来，说家中还有太多的事。

过了很放松的一个月。整日陪著母亲逛写在新加坡旅游指南上的那些胜地。那些地方是我在新加坡住了近两年所不曾涉足的。托了母亲的福，才有时间和心境去感受。

大年初一的时候带了母亲去看新加坡成为亚洲首屈一指的夜间动物园。那对母亲很新鲜，她像个孩子般兴奋，只是很心疼那有些昂贵的门票。劝说母亲钱本来便是身外事，原本就是为花而挣的，岂是单单存着便能得的，然说了半天，母亲还是有些不安。

从夜间动物园回来，桌上又有一封信。是小弟和小妹寄来的。小弟画了七颗心在卡上，两颗在左边，五颗在右边，中间连着的，是一架火箭式的巨型飞机和茫茫的大海。爸率着姐哥妹弟在家，我和母亲在新加坡。
母亲看著那卡，忽然便乐了，直说小弟的顽皮。我已经不习惯再收新年的红包了。却觉得那是一年中最好的红包了。

此文写于旅居新加坡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