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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 篮 曲

(2006-05-23 16:02:02)
分类: 散文
摇 篮 曲

乃枫

再过几天,小儿子就六岁了。我跟他说,“你看,六岁了,还得爸爸天天唱著哄你睡。”他跟我讨价还价,说等过了六岁生日就不用唱了。听他那意思,这几天,我的摇篮曲还得接著唱。
小傢伙苦命,生下来没几天就跟我睡,而且,六年来,我们都是一个姿势,他向左边侧著身子,把右胳膊很自然地撘到我胸前,还不时偷偷在我胸前那两颗“纽扣”上捏两下。我从不怪他,小孩子嘛,天性。我用右胳膊从他脖子底下弯过去搂著,边唱边拍,用不了多大工夫,准睡。
孩子长得快,叫你想都来不及。我先是拍腿,后来是屁股,再后来,就是拍腰了。母亲活著的时侯说,“有苗不愁长”,果然不假。
这几天,试著给他的摇篮曲减量,由原来的一晚七八首,减到五六首,后来两三首。这样做,就為给他形成一个平缓的过渡,省得像断奶的孩子,一下子掐了,人会“闪”得慌。细想想,没几天就可以从摇篮曲的苦役中解放出来,真叫人打心眼裡高兴。
说到唱,其实我不怵。虽然登不了大雅之堂,小场合,多少也露过几手。至於偷偷唱两下哄孩子,便更是不在乎。我之所以不愿意继续唱下去,不只因為孩子大了,主要还是受不了那份男人唱摇篮曲的尷尬。
摇篮曲我也真正会得不少。只可惜,没一首是写给男人唱的。起先,我给他唱一首年轻时侯听来的,据说还是印尼的:

宝贝儿,你爸爸正在过著动荡的生活,
他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哪,我的宝贝儿……

没多久,我就不想唱了。不是有心亏待孩子,主要是心裡不是滋味。“他参加游击队”跟我什麼关系?“他”是谁?“我”是谁?糊涂!
后来,我又换了一首中国的:

夜儿寧,风儿静,树叶儿挂窗櫺,
喜雀儿,叫咋咋,好似那个琴弦声……
娘的宝贝儿,闭上眼睛,睡呀你就睡在梦中。

分明又是娘唱的,我心裡感到说不出的彆扭。试著把歌词换成“爹的宝贝儿”,一张嘴就不伦不累。
还是唱西洋的吧: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著你……

依然不行。第二句就漏了馅儿,又是一支女人的歌。苦思冥想,我一下子想起了约翰‧史特劳斯,记得有一首,好像是他的,中性:

快睡吧,我的宝贝儿,
小鸟儿轻轻飞去,
树叶儿沙沙作响,
蝴蝶和蜜蜂休息。
月亮的银色光辉,
透过了白色窗帷,
你安睡在月光裡,
快睡吧,我的宝贝儿。

谢天谢地,到底有了一首。从头到尾唱下来,竟然没提男女一个字。天不灭曹,纯属头等喜事!叫我一唱就是三年,一直唱到孩子三岁。
然而,再好的歌,唱多了也腻。万不得已,我又想起了从前的一部电视剧。那裡面,似乎有一首拉縴的片头歌,是个 “大布头”,但挺有滋味。原本是随便拿来应付孩子的,却不料,我自己竟然喜欢得不得了。这回,“节目单”上再也没用换曲目,一口气又唱了三年,三年唱下来,不知不觉小儿子已经六岁了。

这几天,因為给他减量搞过渡,随便哼些什麼应付了事,也就没再去唱那个“大布头”。说怪也真怪,几天减下来,儿子没怎麼样,我自己反倒莫名其妙地失眠了。小傢伙睡得像一摊泥,我自己,心裡七上八下,却像少了什麼。异国他乡,夜深人静,世人皆睡,唯我独醒。想了好久才发现,原来就是因為没唱那个“大布头”。我试著把它拿出来,趁孩子睡著了偷偷唱给自己听。果真灵验,不肖一会儿功夫,困劲还真上来了。这几天,我天天夜裡唱那个“大布头”,自己哄自己睡。
心理学上说,摇篮曲之所以可以催人入睡,在於它能无限地重復一个有规律的节奏。再加上一只拍著同样节拍的手,就形成了一个有节奏的“背景噪音”。也不怪我不争气,那个“大布头”还真有那麼点摇篮曲的味儿。不信你听:

来叟 都拉 叟,
来叟 来叟 来叟来都 拉叟 都 来……

歌词也是一样,没完没了、拖泥带水:

你知道,
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耶?
几十几道弯上,几十几条船耶?
几十几条船上,几十几根杆耶?
几十几条汉子,扯船帆哪?
我知道,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呀,
九十九道弯上,九十九条船呀,
九十九条船上,九十九根杆呀,
九十九条汉子,扯船帆呀……

不亲口唱一唱的,绝体会不出这歌究竟有多奥妙。它先是叫你平和、懒散地唱进去,等你唱著唱著,到差不多快唱腻了的侍候,你会觉得霍然醒悟,不由得还能唱出几分高亢和壮烈;再唱下去,那种醒悟的感觉找不到了,相反,你会被它那份恆定的单调和乏味搞得筋疲力尽。不过,假如你能像我这样,别无选择地接著唱三年,那情形可就大不一样了,说不准思想上还能產生一次飞跃。那时节,一种难言的无奈笼罩著你,叫你欲言无语、欲哭无泪,只想睡觉。到你阴阴阳阳、似睡非睡的当口,长出一口气,不觉心平气和起来,至於那歌裡到底唱了些什麼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在意不在意,它唱的显然是一条河,一条长不见头、深不见底的河。然而,那又是一条什麻样的河呀?尷尬的河、难言的河、神河、谜河。没人说得出它究竟有多少道弯,谁人数得清那一道道弯上又载过多少条船呢?分明,那又是一条恩河、爱河、情河、义河。悠悠几千年,它奋勇奔流、一往无前,哪个知道,它滋润了两岸多少良田?谁人清楚,它养育过两岸多少代黄河子孙?然而,那又是一条罪河、孽河,一条放任无羈、肆虐成性的对头河、冤家河!谁人记得清,它曾吞噬过多少田,颠覆过多少船?哪个说得出,它折断过多少杆,又使多少条撑杆的汉子葬身鱼腹啊?几千年了,一代又一代的黄河子孙,面对著这条莫名其妙的尷尬的河、难言的河、恩河、爱河、神河、谜河、罪河、孽河、对头河、冤家河,他们望“河”兴嘆、束手无策。几千年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弯下腰来,用他们那独特的,“一步一叩首”的虔诚,无限地重復著上一代早已重復过几千遍的简单劳动。这种波澜壮阔、无怨无悔的重復,无意间形成了一个沉著的、坚定的、契而不舍的节拍和久远的、深沉的,挥之不去的歷史的“背景噪音”,那难道不是一首孕育黄河子孙的最伟大的摇篮曲?

现在的孩子,说出话来吓死人。有一天,儿子跟我说,他知道自己原来是一条只有脑袋和尾巴,却没有胳膊也没有腿的小蝌蚪。后来他就长呀长的,长来长去就长成一个人的模样。我问他从哪裡听来的,他说是从电视上。还有一回,為那个“大布头”,他这样问我:
“爸爸,為什麼你老是给我唱那麼多、那麼多船的歌呢?”
“因為它好听唄。只要一唱,爸爸就想起了爸爸的爸爸。”我说。
“等我长大了,我也给我的儿子唱。”
一句话,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忙说:
“哎呀,儿子,你可千万别!”





附笔


亲爱的博友:

我感谢人间的善良!

尽管我在作品里不少地方使用了第一人称,但那是虚构。只为表达情绪与延伸主题的需要。请不要误会,那里的“我”并不是现实生活中的“我”.

善良是我们的世界上最不应该失去的东西。因此,启发善良与歌颂善良,便是读书人义不容辞的天职。爱情是我们的生活中最叫人赖以慰籍的资产,于是,体会爱情与传播爱情便是我乐此不疲的使命。我将善良与爱情作为我毕生歌颂的两个主题(更多的时候,它们原来却是一个)。为这个主题的深化,我时常设法让读者觉得它们(它)触手可及,有时甚至不惜采用第一人称“我”,叫它一种“自我牺牲精神”也罢。

再次感谢朋友们光临!

乃枫 2006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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