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 雄

迈入2008年，首先进入的是冬天。过去的半个月，我在奔波、守护和应酬中紧张度过。

病

17日，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母亲病重。事实上当天凌晨我就早早醒来，怎么也睡不着，仿佛有预感。

接到电话，回家简单收拾，即赴机场。托朋友总算搭上最早赴武汉的航班，从武汉天河机场直接赶回老家。

老天有眼，母亲总算平稳度过危险期：既靠医生的精心救治，更靠母亲一向健康的体质和坚强的毅力。当然，我们选择的是当地最好的医疗手段，找的是最好的医生，医院上上下下都处理得很到位。

这样的经历，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在这个社会，没有钱，没有关系，人的尊严总是要丧失很多。在医院的10多天，在病人的进进出出之间，见识到生命的脆弱，更多的是体会到在目前医疗体制下，因为疾病使那么多的人没了温情，没了尊严。

我问在那家医院当医生的的老同学：现在医生最头疼的事是什么？

答：“医患关系，老是吵架甚至打架。”

“为什么？”

“大多数不是因为治疗，而是医疗服务，特别是医疗费。”

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住不起院，这在基层当然不是个案。

母亲康复了，我很高兴。但在医院看到的那么多病人和家属苦不堪言的言行，感到的是难过，却也无能为力。

疾病猛于虎，这次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雪

从我赶往老家的那一天开始，天下起雪，从北京到湖北。我没想到会造成一场雪灾。

在老家，这场雪被称作是几十年不遇的大雪，持续时间之长，雪量之大，气温之低，都是当地没有料到的。于是，有市场大棚被压塌的，马路撞车的多了，而摔伤骨折的病人就更多了。

坐出租车，看着马路上和树上的雪和冰，司机说：大雪固然有些突然，但这种时候，党委政府到哪里去了？

偶尔看到一些商铺的店主在门前铲雪，我在想：真要有人号召，其实应该会有更多的人出来做这些事。

南方和北方的概念，在中国中部是很模糊的，特别是在长江中下游一带。待我从这里到北方生活这么多年以后，我才深切地感受到，长江中下游这一带，气候条件其实是全国最为恶劣的地方：

夏天，过去只有著名的“火炉”城市三个，现在早已星罗棋布，潮湿而形成的蒸汽把整个地面罩住，仿佛一个大蒸笼；而其北边则凉快而适宜避暑，南边虽热倒也不会成为蒸笼，相对要舒适得多。

到了冬天，其南边适宜越冬，连大雁都会往南飞；北边虽冷，但家家有暖气等烤火设施，且长期有应对严重雨雪天气的经验和准备；恰恰在这块中部地带，取暖设备很少，天气阴冷湿冷，寒气透骨，且屋里比外头冷，一遇暴雪，很容易就造成雪灾，人畜庄稼房屋交通，乃至用水用电，都受影响。

到了雪灾后期，上上下下总算都动起来了，我也该回北京了。

因为雪，从老家到武汉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达，还战战兢兢。因为雪，火车和民航航班都没法正点——当轻松穿过候车室，走上T字头火车的时候，我想着的是满眼拥挤在候车室翘首以盼的人群。

这样的经历，我也曾经有过，那种感受，是刻骨铭心的苦。

酒

回去的时间，大部分陪伺在医院。吃饭的时候，更多是出去应酬，有领导，有朋友，有同学，有亲戚。

从我来说，只要是对母亲治疗有用的应酬和酒，便没有豁不出去的。

在中国，表达感情的方式，酒总是不可缺少的。几杯酒下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很自然的近了许多，亲情、友情尽在酒中了，基本都是尽兴而散，而办事相对就简单了许多。这大约也是酒的神奇功效，让人恨也让人爱。

席间一人，讲一有关酒的段子：

一人酒后进歌厅，已烂醉如泥、人事不醒。这时太太打他手机查岗，旁边小姐忙拿起手机接听，模仿中国移动服务台服务小姐的声音：“您拨打的手机已喝醉，请稍后再拨。”

第二天，贤惠的太太既纳闷又生气，叮嘱已酒醒的老公：“以后喝醉了，你跟我说就行了，何必跟中国移动服务台讲，让别人都知道了！”

本来托了人，仍没买到车票，只好随路局的友人直接上车。在回来的火车上，车长和路局的人又张罗着喝酒，其后基本失忆，清早醒来，已抵北京西站。

走出西站，北京居然阳光灿烂。

                                                 2008年2月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