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万圣节的前夜，刚刚过了五点钟就陆陆续续有前来叩门讨糖的小朋友了。我赶忙把备好了的满满一篓杂色糖果放在门厅里。虽然天光还没有全收，我还是扭开了亮晶晶的吊灯，因为灯火通明的宅子表明你家欢迎打扮成各种童话人物的小鬼头们光临。透过大门上的雕花玻璃可以看到对面人家有的房门上拉起黄灿灿的灯饰，院子里竖起一排排灰荧荧的假墓碑；有的灌木丛缠绕上了人造蜘蛛网、台阶上坐着蓬头垢面的稻草人，门前堆放着玉米秸和一个个刻成了鬼脸的南瓜灯……比起左邻右舍，我算是懒惰的，只在门上挂了个秸草编成的巫婆（中国制造），摆放了几个没有雕刻的南瓜应景。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有一种期盼，小天使们怯生生的或是大胆的各种小模样总是给我带来不可言喻的欢愉。

下午，邻居少妇夏洛特要去女儿汉娜的小学校参加化妆舞会，她叫我过去帮她拉上僵尸新娘的白纱裙背后的拉链，原来家长也需要化妆赴会呢。老师、家长和孩子们一起化妆玩耍的情景想必一定很有趣，记得我小时候大人不像大人地和我一起疯闹是最让我兴高采烈的时刻。夏洛特一家是前两年从南方搬过来的，有了一双儿女的家庭主妇夏洛特仍然很苗条漂亮，我夸赞画了浓妆的她看上去是个很有蛊惑力的僵尸新娘。她笑着说裙子是以前买的，生了小儿子山姆以后腰身毕竟在增长，拉链要很费力才能拉上，所以需要我帮忙，这件行头可能明年就得报废了，再凑合穿一年吧。

这个晚上是不可能安安生生作事情的了，我煮了一袋冻饺子打发掉晚餐，然后就是门铃不停地响，我不停地跑去开门发放糖果。小朋友大朋友们往往都是结伴而来，有三、四岁的小娃娃也有十几岁的半大姑娘和小子们。打开门，孩子们会对着你高声叫：“Trick or Treat”（被整蛊还是发糖果？），边叫边把各式的南瓜灯、小篮子、布口袋举到你的面前。哈哈，有贴着胡须的加菲猫、红鼻头的小丑、小巫婆小黑豹小老虎，个个都像出色的马戏演员。有一个小家伙举到我面前两个篓子，他说你能给我两份糖吗？我得替我的小弟弟多拿一份。我说当然可以啦，他的不能亲自前往的小弟弟该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宝宝吧，能不能吃糖都不一定呢。大一点的孩子们得到糖也会像中国过年时得了压岁钱的孩子一样说一些吉利话，“你的房子好漂亮！”“我很喜欢你们的家居！”“ 万圣节快乐！”

当来宾渐渐稀落以后，门铃再次响起。推开大门，我看到门口站着五、六个墨西哥裔的小孩，他（她）们不一定住在我们这个区域，可能是跑了很远的路过来的。他们的衣装显然没有前面来的孩子们那么光鲜，有的只穿着平日的衣服脸上根本就没有化妆的痕迹，有的手里拿着装糖的仅仅是一个超市买东西用的塑料袋。他们做园丁和清洁工的父母可能不舍得花钱给他们置办万圣节的道具和装扮吧。但是他们都很礼貌客气，小脸蛋上流露出一样的欢欣和期盼。万圣节讨糖是所有孩子的快乐巡游，无论贫富。我特意多抓了些糖给他们，在他们道谢后目送孩子们蹦蹦跳跳高兴地走远……

将近九点，门铃不再响起。平日不买糖也很少吃糖的我剥开了一个青苹果味道的棒棒糖放进嘴里，回忆起我放鞭炮、点灯笼的童年——北京的除夕夜，甜蜜地观看7频道ABC 电视台“与明星共舞”（Dancing with the Stars）的万圣节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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