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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伊始,所有可能的分歧和争执都被两情相悦的潮水淹没了。国豪除了不得不应付的差事,不分白昼地和小蜻蜓粘在了床上。肚子饿了,泡两个杯面,或是下楼去买几盒外卖打发。小蜻蜓仿佛是一块磁石,牢牢地吸引着国豪肌肉坚实的肢体,令他欲罢不能。
青春发育期的高中阶段,在体态凹凸显而易见的白人女同学中,小蜻蜓曾对自己迟迟不显山不显水的身材产生过自卑。看着她们傲人的双峰,她们用电焊枪一样火花四溅的灼人目光对着心仪的男生疯狂扫射,她觉得自己平坦的身材、自己暗淡的单眼皮黑眼睛像快耗完了电池的手电筒,电光微弱,不会引人注目的。那时,即使看到令女伴们疯狂不已的男生,她也没觉得怎么激动。进了大学,她发现自己渐渐地被一种无名的召唤唤醒,她的一对浑圆小巧的乳房在隐隐的胀痛中一天天隆起,她内心的欲望也像火山深处的岩浆一层层堆积。随着周围男生投过来的瞩目渐渐频繁,她懂得了,性感不只是体态凹凸那么简单,她所具有的东方情调对欧罗巴血统的男子也可以产生致命的盅惑。她也试过几次在聚会狂欢以后酒精作用的放纵,只是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她的情感喷薄而出的火山口。异国的性伴侣让她觉得即使身体交融,仍然是心神相隔。国豪点燃了她心里的火种。她发现,始终是黑眼睛、黑头发的男子才真正能令她认同。
第一次两个人剥除了所有纺织物的隔阂,在卧榻上紧紧相拥。他们相互贪婪地抚摸着,翻滚着,小蜻蜓眼里的天花板和房间里的摆设晃动成一片模糊。国豪吸吮着她的芳唇,他的身体近乎癫狂地发出欢乐的震颤!激情的电流导入小蜻蜓的大脑皮层,她沉醉地伸展开来迎接他,一瓣瓣绽放,像阳光下一朵饱含晨露的百合花……
潮水一波波推出浪的巅峰,然后缓缓地滑落,恢复了退潮后细沙海滩般的平静。松弛下来的国豪平躺着,他惬意地阖拢了双目。小蜻蜓伏起身来,深情地凝望着他,她的指尖从国豪的额头、眉宇向下滑落,滑过他的颈项和前胸,她看到在他的左肋下端有一道两寸多长的刀疤,因为国豪有轻度的瘢痕体质,那道疤呈绛紫色隆起,像攀爬在他身上的一条蜥蜴!
“这是——”小蜻蜓的手指在那条拱起的弧度上停住了。
“噢,这是我跟死神打了个照面留下的纪念。”国豪抬起一只手把小蜻蜓的手从他的疤痕上移开。
“这一刀是我替余伯挡的。余伯是我的老板,记得吗,就是你在维加斯舞会上见过的那个老头。那年国际市场上糖很走俏,我们在泰国搞到了一船蔗糖,余伯的仇家想把生意抢过去做,就花钱买了杀手。当时我们过去看货,住在泰国曼谷的一间酒店里。半夜三更的,我守在余伯的房间里,我躺在沙发上打盹的时候,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撬开玻璃窗跳进来,那人直朝着余伯睡着的大床冲过去,我跳起来一脚踹到他腿上,把他踹跪下了。我揪住他的手腕子,使劲扳他的肩,当即就把他左膀子卸掉了环儿。厮打中那小子给了我一刀。后来,我们其他的小兄弟和酒店的保安一起把那个小子扭送给当地的警察了。我被送进了医院,大夫说那一刀差一点扎到肾脏上,如果出血再多的话,我就没命了。”
“你们公司现在还需要做那样玩命的生意吗?我好害怕。我不想你再出事,我不想失去你……”小蜻蜓疼惜地轻抚着那道刀疤。
“没有啦,现在打打杀杀的事少多了。我们公司现在做的多数都是合法的进出口生意。底子厚实了,谁还总去赚搏命钱呀。香港现在好多原来道上的人都放弃贩毒、收保护费的差事,转行做买卖了,开酒楼、夜总会,也有做电影公司的。我挨这一刀也算值得,我为余伯搏命才有了我今天在公司里的地位。从那以后,余伯送了我一条纯金的四面佛项链,还送给我公司的干股,把我当他的儿子看待,而且不再让我只做他的贴身保镖了,也算是公司管理阶层的人员。不过,余伯在赌船上有份额,所以出了麻烦,我还得去船上照应照应。”国豪的手轻轻拨拢着小蜻蜓纷披的长发,清开她从前额垂落的几绺青丝,显露出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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