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八十三岁保罗·纽曼去世。又一位好莱坞黄金时代的传奇巨星远赴天堂。五、六十年代影坛崛起的那一拨叛逆小子，詹姆斯·迪恩和马龙·白兰度已先纽曼而去，硕果仅存的大概仅有保罗·纽曼当年的黄金搭档罗伯特·雷德福了。

    当然，同属“方法派”的还有大名鼎鼎的性格演员吉恩·哈克曼和达斯汀·霍夫曼。也许还有《逍遥骑士》里的三个演员：丹尼斯·霍伯、彼得·方达和杰克·尼克尔森。只是，吉恩·哈克曼和达斯汀·霍夫曼和杰克·尼克尔森属于一种情况：戏虽好但外形既不帅也不酷。因此，他们的成名要曲折得多。

    比如，小个子的霍夫曼虽在六十年代末便以《毕业生》崭露头角，但真正的大红大紫已到了主演《克莱默夫妇》的八十年代了。哈克曼从来没有成为一线明星，即使他以《法国贩毒网》获得了奥斯卡的最佳男演员。至于丹尼斯·霍伯，一部《逍遥骑士》吃一辈子，不提也罢；彼得·方达，观众除了记得他是亨利·方达的儿子和简·芳达的弟弟外，记忆中基本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银幕形象了。

    保罗·纽曼却不同，不仅演技精湛，而且有型有款，是天生的明星。因此，当詹姆斯·迪恩因车祸意外地早逝后，他和马龙·白兰度迅速补位，一飞冲天。整个五、六十年代的好莱坞是他们的天下。

    叛逆是这一时期美国观众最为迷恋的时代精神。无论父权、传统，还是政治、经典，一切束缚青年人的事物，都是那个狂飙突进年代被打倒的对象。因此，五六十年代几乎所有受欢迎的演员都有叛逆的气质。詹姆斯·迪恩主演了《无因的反抗》、马龙·白兰度主演了《野小子》的摩托党，纽曼也顺理成章地主演了《热铁皮屋顶上的猫》。而且，他的气质中的野性和邪恶，奇妙地融入了他的表演风格，当银幕上叛逆的浪潮退去后，这成为纽曼的本色和招牌。尤其是他和金童子罗伯特·雷德福的黄金搭档，更将这一表演风格发扬光大。如《虎豹小霸王》（我老觉得这是《祖与占》的美国西部版本）和《骗中骗》，纽曼的演技和明星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种魅力曾使年轻的马丁·斯科塞斯念念不忘。为此，他才会在二十多年后拍摄他电影生涯中唯一的续集片。这就是纽曼六十年代的名作《江湖浪子》的续集电影《金钱本色》。好莱坞一向是续集片当道，不把卖座电影的最后一点利润榨干绝不罢休。按照斯科塞斯的说法，其它续集都是“钱说话”，而这次拍摄《金钱本色》是“纽曼说话”。保罗·纽曼是斯科塞斯拍片的唯一理由。 

    与马龙·白兰度相比，保罗·纽曼的一向星途坦荡。从青年演到老年，佳作无数。虽然直到八十年代才以《金钱本色》拿到奥斯卡，但从来也没象马龙·白兰度那样曾成为票房毒药。究其原因，我认为这和纽曼个人的修养、品质乃至于性格或多或少有关系。叛逆只是他的气质与表演风格，而不是他的生活本身。生活中的保罗·纽曼是传统甚至有些保守的。与生活混乱，一生绯闻不断的马龙·白兰度相比，保罗·纽曼在生活中永远是一个谦谦君子，一个圣人。自07年保罗·纽曼以《毁灭之路》一片中的反面角色宣告收山后，便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

    保罗·纽曼和妻子乔安娜·伍德沃德的完美婚姻经历了五十多年风风雨雨的考验，他们既是事业上的和谐伙伴，联袂演出了不少名片尤其是主演纽曼导演的电影（乔安娜1957年便凭《三面夏娃》一片夺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两人合作的电影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晚年主演的《布里奇夫妇》），也是生活中相敬如宾的伴侣。这在片场如情场的好莱坞，实属凤毛麟角。

    保罗·纽曼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了人生最后的道路。这是一个完美的电影人生。巴赞曾说，人类有“木乃伊情结”，因为电影能使人类将自己的影像留存在胶片上，从而不朽。保罗·纽曼是幸运的，他塑造的江湖浪子、铁手胡克、还有虎豹小霸王，永远铭刻在后代观众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