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白光，是看张艺谋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巩俐载歌载舞演唱的充满旧上海情调的《假正经》，这首靡靡之音的原唱便是白光。据说，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白光与周璇齐名。也有人把白光与白虹和白杨并称为“北平三白”。

前几日，买了套蔡琴的《不了情——华语经典歌曲演唱会》，再次聆听到白光幽幽怨怨的声音——蔡琴唱的“白光组曲”。包括白光演唱的三首名曲：《如果没有你》、《醉在你怀中》、《魂萦旧梦》。

白光的嗓音低沉、妖媚，富有磁性，有一种独特的沧桑、风尘感。在白光主演的电影中，她几乎每片必歌。比如《桃李争春》、《十三号凶宅》等片，她都亮出了自己的歌喉。在白光和龚秋霞联袂主演的《柳浪闻莺》中，白光共演唱了七首歌。龚秋霞是女高音，白光是女中音，二人相得益彰。

白光能歌擅演，银幕上的白光，擅演风骚妖媚的坏女人，号称“一代妖姬”。如果说中国电影史上最著名的蛇蝎美女，非白光莫属。其放浪形骸的丰姿不让玛琳·黛德丽。白光曾先后拍摄过20多部影片，成名作是《桃李争春》，白光在剧中演反派，一鸣惊人。后来香港永华公司重拍过此片，改名为《春雷》。白光的电影代表作是《十三号凶宅》。这部影片由国民党“中电三厂”在北平拍摄，男主角是谢添。白光在片中一人兼饰四角，其塑造人物的功力可见一斑。另一部白光的银幕代表作是《荡妇心》，男主角是严俊，影片改编自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焦雄屏评价白光在片中的表演“不抱预设立场，那么自然，那么赤诚，所以她演的坏女人都特具有说服力和感染力”。

生活中的白光和银幕上她扮演的遭遇曲折的角色一样，富有传奇色彩。她从18岁初嫁，生下一对儿女后，接着离婚、订婚、解婚、结婚、离婚、再变成独身不嫁的女人。一直到在吉隆坡与小她十几岁的忠实影迷颜龙喜结良缘。此后三十年，颜龙对白光细心呵护，体贴备至，一直送白光离开人世。

白光的坟墓在马来西亚士毛月富贵山庄，称作“琴墓”。据说，拾级而上，可以看到墓志铭下一排黑白相间的琴键，上面镌刻着《如果没有你》的五线谱的一段歌，按动琴键，白光悦耳的歌声便会长久地在墓地回荡。

对于我等后生晚辈来说，白光已是上个世纪的历史文物，一个遥远朦胧的神奇传说。尤其是故事的主角生活在孤岛时期的上海，更是隔着一层难以言说的禁忌的藩篱。翻看诸如《老影星·老电影》之类的书籍，对白光的介绍往往不置一词。白光成为中国电影史的一个无声的存在，一个被人遗忘的真空地带。

焦雄屏曾把白光比作文学界的奇女子张爱玲，巧的是张爱玲在战后也曾被一些文人骂作“海上文妖”。象柯灵感叹那么大一个中国文坛，算来算去找不到一个地方安置张爱灵一样，焦雄屏也感叹如果不是有孤岛时期，不是有中国近代史战乱纷扰、偶求苟安的日子，中国出不了这样一位大明星、大歌星白光。

白光去世了。焦雄屏在《追忆白光——是妖姬还是地母》一文附记中写到：中国电影及歌坛百年，再也没有出现过象她如此特立独行的尤物，那种世故沧桑和纸醉金迷中的孤独，只出现在20世纪40年代的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