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俩个逝去的普通打工人的纪念

黄胜友

A：老张师傅

2010年8月8日，是个灾难的纪念日。就在舟曲泥石流这一天，我认识的一个老张师傅也在这一天因病不治，逝去了。他离开人世二十多天后，我去他承包的邮电大学网络学院餐厅，才知道的。心里有点难过，那天的午饭没吃几口，就离开了。

我是偶然认识老张师傅的，2003年非典之后我购买了辆雅阁车，没隔两年就要年检，我自己不熟悉流程，一个交警朋友给我引见了他的师父老张。那以后直到今年，每次年检，都是他带着我去昌平京北车管所，顺利地办完车检手续。

前年我搬到小西天办公，知道在这个大院子里，老张师父还承包着院子里邮电大学网路学院的餐厅。于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每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都去哪里聚餐、开会总结。

今年春节前，西城那个交警朋友约我去老张师傅的餐厅里小聚，也没外人，就我们三个人。相识多年，第一次在一起喝酒，老张师傅说不舒服，是喝的啤酒。我带的一瓶四川凉山苦荞白酒，说是降“三高”的保健酒。老张师傅经不住劝，喝了一白茶杯，有二两半。当时我看老张师傅的脸色发黄，气色不好。他说他胃口不好，有严重的胃病，就不再劝他喝白酒。

以后，在院子里上班经常看到他开着一个老式铃木轿车，还拉着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女人，出出进进的。有一次去他餐厅吃饭，我开玩笑的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啊？老张人直爽，他直接就说是他的相好的，就是小情人。离婚的，北京崇文区的，和他一起好很多年了。后来听说老张师傅很能干，也很能吃苦，承包汽车维修厂，还承包俩个学校的学生餐厅。每年能赚几十万，赚的钱都给这个有点姿色的女人了。

那次喝酒聚会后，去餐厅吃中午饭，见过老张师傅几次，让他一起吃饭喝酒，他都说胃不舒服，一直吃药，脸色更加苍白了。

今年六月底的车检，我给老张师傅打电话，本来他说要陪着我一起去的。等到车检那天上午十点半时，他来电话说，要紧急去医院检查，让我自己去检车。也没多想其他什么，自己就跑到德外大街校场口胡同里面那个车检所办完了车检。以后，也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老张师傅。

上周四中午，去那个餐厅吃午饭，掌勺的大师傅走到我桌前说，他们要离开了。我问咋的了？他说你不知道张师傅“走”了吗？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过多。我接着问，是回天津杨村老家了吗？掌勺的师父说不是，是8月8日那天，在医院去世的，肝癌晚期，住院十八天后，离开的！听到这消息，我心里那个难受，直说可惜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走就走了，而且是那么的突然。

也许老张师傅太累了，老天爷看着他为了在北京为生存、为了女人，不忍心看他快七十的人那么辛苦，带他去天堂休息去了。安息吧，老张师傅。

老张师傅，70岁，汉族，天津杨村人，无儿无女。

B：老金媳妇

马甸桥裕中西里小区有个朝鲜族餐厅，餐厅的女老板，哪里的人都叫她老金媳妇。一个东北吉林市来北京开餐厅的朝鲜族妇女。

2001年底，我来TCL大厦办公时，在裕中西里小区租房子住，晚上加班回来的晚，总要去那个餐厅吃饭。因此熟悉了老金媳妇，一个非常善良厚道的朝鲜族女人。非典那一年，这家餐厅没有关门，顾客也就我一个人，在她家餐厅里喝白酒，吃大葱大蒜，从没避讳过什么。她家的服务员也总给我订饭、送饭。后来我在这个小区了换过三次租房，也都没离开她家的餐厅附近。再后来，我自己买的公寓也在不远靠近元大都公园附近，也依然总来她家餐厅吃饭。

她家的朝鲜族风味饭菜、东北菜烹制的都非常地道，物美价廉。她东北老家姐家妹家的孩子都在餐厅里工作就业。我也带过很多朋友都去这家餐厅，吃过她家非常正宗的凉拌狗肉，喝过他家地道的狗肉汤。这些朋友里不乏知名的演员、导演、作家、诗人、官员们。再是因是她家餐厅的味道和女老板一家人的厚道，离我居住地也近。她家每次添加新菜、新汤等，总要先送我品尝，征求意见。她家的掌勺的师父几年来，一直都没有换过，这和老金媳妇的为人不能没关系。我见过她男人老金，老金是那种好吃懒做的朝鲜族大男人，一看就不主家的人。整个餐厅，全是老金媳妇张张罗罗的。裕中西里小区的顾客，没有不认识的，而且都是回头客。旁边的几家餐厅总是换承包的，可老金媳妇开的餐厅一直连续几年到今年，就是今年，我还去吃过几次鲜族饭。

上周末，我去那个小区的一个菜市场买大葱，突然发现老金媳妇家餐厅的门头更换了，变换一个四川风味的，以为老金媳妇换厨师了。就问门口卖水果的那个师父，他说你还不知道啊？老金媳妇死了，脑溢血，死了还不到二十天啊。头一天还在餐厅里和大家吃饭，夜里脑溢血突发疾病，来不及抢救，就走了。我又是一次震惊，真想不到，又是一个大活人，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正能干的人，也去天老爷哪里报道去了。

我不知道老金媳妇的名字，也没记住那家餐厅的名字。只是记住了老金媳妇，一位善良的朝鲜族妇女。

老金媳妇，朝鲜族 ，四十多岁，东北吉林市人。

今日腾出点时间来，写写这两个认识的人。两个及其普通的来北京打工的外地人，来纪念他们。

就想说，活着，你们不容易啊！逝去了，好好休息，安息吧。

来北京的外地人，真辛苦啊，面对这样的社会，能不累吗？

老天爷，照顾照顾还在奔波在北京路上的外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