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星期天的故事
黄胜友
星期天,乱糟糟的林场工段宿舍。
阳光挤进了弥漫着烟臭和汗臭的木板房。
队长,大杨,还有我,三条光棍躺在床上,做着白日梦。
内燃机车喇叭声------
大家都到林场场部或山下看老婆去了,谁还会往这深山老林子来?怕是亮子回来了吧。
敲门声。
不对,门边的大杨嘟哝着穿好裤头,不情愿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请问,亮子住在这儿吧?”一位姑娘的声音。
不好,火警119。我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身子,队长更神速,居然穿上了裤子。
亮子去场部接他姐姐,一定是走差了。大
杨让进姑娘,姑娘坐在我对面。大杨,队长此刻早已穿戴完毕,我却因一念之差,被堵在被窝里,只好装睡了。
“他真能睡。”姑娘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噢,他昨晚上帮着队长整理资料,搞了个大半通宵。”大杨扯谎是全队一流的,昨晚明明是打了半宿麻将。
“我是亮子的姐姐,是来看他的。”亮子说过他姐姐上的是林校,学的是营林,经常来信寄些林学书籍。放暑假了,说要来看看他,还有我们大家。
“哎呀,是大姐,请喝茶”。大杨与谁都是一见如故。队长平时就很少正眼看女性,此刻,我从眯缝上午眼里,看见他站在一旁借电剃刀刮胡须之际,时不时从小镜里窥视一下。
“你们星期天都怎么打发呀?”
“这个吗-----”大杨顿了一下,挠挠头,毫不掩饰地说:“反正是三饱一倒,有时兴趣来了,跳跳霹雳什么的,一般都是和扑克、麻将打交道。噢,有时,也练练拳击------”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动武打架的姿势。
“平时,你们也看看书吧?”姑娘十分关切的又问。
“书吗?喏,睡觉那小子,还有你弟弟,是我们的秀才。我们吗。对《妇女之友》、《妇女生活》、《新婚卫生------”大杨顿住了,伸了伸舌头。
姑娘掩嘴笑了,我也暗暗发笑,心中有一丝自豪感。
“你们这儿也够乱的啊。”
大杨连忙解释说:“这是偶然现象。”我想此刻大杨肯定把那些积攒了好几个星期的臭鞋袜、脏衣服往床下踹。
内燃机的喇叭声,是在催人返回林场了。
姑娘起身告辞,走了。
大杨、队长送到门外。看着姑娘留下的一袋水果,俩瓶咸菜,还有厚厚的一摞书,我们都有些怅然若失。大杨瞅了一下姑娘留下的书,队长也瞥了一眼,我伸过头仔细看了一下,噢,是一套《自学考试指南》。
又是一个星期天。宿舍里收拾得整整齐齐。队长也将胡子刮得一干二净,大杨装模作样地拨弄着吉他,我和亮子一起如饥似渴地捧着那套《自学考试指南》,进入了状态。
太阳升得很高了。内燃机喇叭响过了。
门却一直静悄悄地虚掩着------
(翻出以前收藏的报纸,在1991年10月17日<黑龙江林业报>
四版副刊上,看到自己那个时候练笔写的一篇小小说,贴上来,和大家一起回顾黑龙江林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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