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
姜遥光
天涯,是梦飞翔的边缘。
明月,是苍白色的水彩,画脸的轮廓。
刀,本是用来斩断谁的过往,却在我身上心上留下一道伤。夜夜鲜红,夜夜绽放。
公路。
天蓝,草碧。山高,水远。车子采用一种义无反顾的神情和歇斯底里的姿态,在飞越。飞越群山,飞越坚强的胡杨林,飞越睡眼惺忪的时光岁月。
你问我想起了什么,竟然在初见的时候就这样沉默。我说所爱的东西我无法歌唱,正如人的双臂无法拥抱自己的身体。
所以我哀怨的眼神,你也并不要在意;哀怨不是恨,只是爱而不可得,爱而不可语的寂寞。美人鱼的泪,游荡千年,依然在这人世间挣扎。
河。
河是安静的,灯光的色调是宁谧的。你曾几次对我讲述它的美丽,深情地仿如讲着自己的恋人,使我恍然中总是觉得这河里流淌着的也并非清澈的水,而是你那沉甸甸装满故事的青春。
你的手会是冰凉的吗,就像这城市夜晚的风;或者你的手是温湿的吗,就像这城市河边的路。会是怎样的呢,我猜想了一路,但是一路,你也没有牵我的手。
你问我这城市美不美,我矜持地微笑点头。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笑得太过灿烂,灿烂不适合子夜的孔雀河,也不适合我淡淡的薄薄的唇。
广场。
披着头发,飘着长裙,一个人,某一夜。
寄宿的旅舍,窗下便是个热闹的广场,夜夜香鬓倩影,夜夜歌舞升平。今夜我忽然想去看看。
舞池里缠绵的情侣。长椅上纳凉的夫妻。电动车上天真笑着的孩子。一瓶矿泉水,路边的小摊随便坐坐;没谁打扰我,我也不去打扰谁。流浪的画家背对着我,我心里哼着一首
歌,用眼睛猜测他的脸他的手他的声音他的历史。
我数到十二点,你会不会找到我。
想得起的歌,我都已经哼过一遍了。
十二点了,你没有找到我。
灰姑娘的叹息,总是响在人声最喧闹的时刻。
床。
我把灯关了,却依然睁着眼睛,黑暗被我偏执的目光渐渐冲淡了。你在我身边躺下了,用有一点困倦有一点朦胧的眼睛问我,怎么还不睡,明天很早便要赶路。
我不要睡觉,睡觉有什么重要。这最后一夜,我想要聆听你的声音,哪怕没有甜蜜的称赞,哪怕没有华美的誓言,哪怕只是严酷的审判,哪怕只是悲壮的谎言;我想要感受你的抚摸,哪怕没有含情脉脉,哪怕没有耳鬓厮磨,哪怕只是疯狂的喘息和难以平息的脉搏……
告别的,总要以一种方式去怀念。流逝的,总要以一种方式去祭奠。那么我究竟该爱你,还是恨你。
枕畔是天涯,窗外是明月。刀,在你手上。远古的伤,连带着一声叹息,写在我心上,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公路。
我离开枕边的时候,你还在睡着,不想用一个轻轻的吻叫醒你,因为只有你睡着,我才有勇气离开。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没有机会告诉你了,我最后一次走在这个城市的蓝天下,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城市的日出。你睡着,然而你安排的剧目,如千年历史一样不差毫厘地铺展在往来过客的眼前。以美得让人落泪的日出为你谢幕,为我送行,该说你浪漫,还是怨你残酷。
金色的光晕跳跃在天际,我仿似有一点点明白了,对你,为什么我说不出是爱是恨。因为我的情感早就超越了爱恨,恐怕从我一抬眼,恐怕从你一回眸的那次初见开始……
家。
我慢吞吞地舀着一碗酸奶,银色小匙不时敲击透明玻璃碗的壁。酸奶的色泽与质地柔顺滑腻如美人的肌肤。我不苟言笑。
窗外的阳光是别样感觉,酸奶也并非我想象里的味道,但我依然有意无意地,一匙一匙,一口一口,混淆着时空的概念。阳光下没有连绵的山脉,我却以为今天早晨和昨天以及昨天的昨天以及昨天的昨天的昨天一样。我不是不知道,打开窗不是昨天的景色,推开门不是昨天的情节。我欲哭无泪。
繁华的都市慢慢在我脚下苏醒。世人也都醒了。于是我的梦,悄无声息地,睡了,死了。
你转身的这一秒,终于,我看见我的泪你的笑,我懂了我的错你的好。
库尔勒。对不起,我爱你。我的无泪
(姜遥光,女,汉族,北京市人,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03级本科生,北京大学西域文化传播交流协会对外联络部部员。 2006年6月30日――7月13日,她作为团员参加了协会暑期赴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实践团。此文为实践感言。)
我喜欢这种语言下的作品,静静的,一个人的思想.充满张力的思想.读着这种文字,会想起我的从前那种对世界的幻想.
这就是财富,年轻的财富.
我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我只能在他们的文字里,吸取营养.
让我成长.
让我兴奋.
我的博客里,只转发过姜遥光的作品.
我没见过的一个满是才气的年轻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