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天堂那端能阅读吗?
2010年11月23日14点10分,父亲去往天国,享年81岁。
就在我与父亲做最后的拥抱之后,似乎依然有一条线连着我们父子永不分离……
现在即可想象,父亲在天堂的那端,仍旧可以阅读——报刊文摘,连环画报,少年文艺,还有我的作品……
与父亲一起阅读,等父亲下班拿回新报刊……那是我小时候父子相处最快乐的时光,在烛光下,听广播讲座,那是父亲省下的卧补,为我买来的半导体和日语教材;繁星满天的夜晚,父亲和我一起求解数学难题……
父亲于我启蒙,最大的悟道是知识与命运关联。父亲对我寄望,最大的理想是为我骄傲,当1987年我考上大学时,父亲亲自送我到长春,自此每周等着儿子的信,然后回寄给儿子的信中,充满了日后儿子大功告成的热望……
当儿子忽略父亲忠告执拗前行,终于摸索出让父亲认同的一条路,父亲却已然等不下去了。我以为,爱父母胜过父母爱自己,即无愧于儿女二字,然而如果儿女不能达到父母所期望的高度,也必然在这一天满面惭愧。
“老儿子,(爸爸)生活很好,(你要)好好干”这是爸爸昨晚清醒时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一如他今天的安详。爸爸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如果有,那就是儿子不才,并没有达到爸爸在儿子小时候即看好的高度……
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轮转下,每个儿女在撒手人寰的老人面前,都是无能的;有能与无能,不在起死回生还是回天乏术,而是生前是否已全力尽孝。
四年前,父亲第一次发病;三年前,瘫痪在床;两年前,我将父亲接到自己身边,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这最后的四年,我已记不清送父亲住了多少回医院,每次爸爸出院,总要念叨着“老儿子救回爸爸的命”——爸爸是如此热爱生命,儿子是如此留恋爸爸;从最后这段时光父子相伴而言,我们这对父子都是无憾的。
“老儿子多长时间没来了?”爸爸时常在我出差的时候,对妈妈念叨这句话,并在我周一出去上班时候,喃喃地说:“常来,常来……”
只是从那时起,父亲已无力再关心我的作品,甚至已经不能阅读,与我偶尔谈起的话题,也是反应迟缓。爸爸老了,这是谁也无法抗拒无法改变的事……
天堂里有报可读吗?父亲会不会在冥冥之中读懂我的新作与现实作为呢?
现在唯一能够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的,是自己加倍图强,如何把知识和挫折合成改变现实的力量,让爸爸在天堂的那端阅读儿子,让父亲之于儿子的遗憾,不再于健在的妈妈那里出现,让颐养天年的妈妈,得到儿子的完满回报与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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