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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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年 |
分类: 我去了什么地儿 |
(6月4日晚雷雨,网络故障。6月5日补发。)
宝子,
早就想好今天去看你。上午11点,快要近山时,分分钟地天黑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且大雨滂沱。如此天象,定有寓意。
前次种的花长势不好,重新撒花种。恐怕前一阵太旱,但愿这场雨后,土地吐出惊喜。
头一次没在你的生日--4月10日这天写字,遗憾得很。那晚去北京体育大学训练跑步,身体出了状况,进医院急诊,就近去的西苑中医院--让我百感交集的地儿。当天早上,照例去了墓地。同去的有老毕夫妇、音乐动机。杜轩和其他朋友同往。老毕为你写了诗,朗诵出来;音乐动机带来李云迪的钢琴曲;远方朋友捎来礼物。
请工人把玻璃板搬开,清理了下面刻字的方石。此前一周,4月2日,和朋友去把花种绕石碑洒了一圈儿,铺上浮土。很期待看到花芽。但是10号这天没见动静。去年夏,在呼伦贝尔看到漫山遍野蓬蓬勃勃盛开的喇叭花,热烈、质朴而美丽,经得起风雨,且花期长。当时想,她要是开在我们这儿多好。后来,瑞琳帮我们采集了花种。心里很盼望柿树下石头旁的鲜花盛开。路过南口邮局,照例停下来买了23块钱邮票,盖了4月10日邮戳。邮局人都记得我了。
四月事儿不少。姥姥姥爷住到了郊区,那儿宽敞,姥爷可以多走路。你的屋子从楼下搬到了楼上。每年姥姥都惦记着你的衣物,要拿到太阳下面晒。姥爷则是一早一晚地两次进屋跟你说话:“宝子,姥爷来看你了……”听到吗?孩子?
周国平在南方周末发文,其中捎了句我们,延续他在2005-2006年说过的老话,语带污辱。我做了回应,在南方周末刊出。网络上的声音多指他的问题。
4月24日向北京市高院提交了再审申请书,等待立案。这场官司已经进入第四年。人们除了看清楚吴晓波抄袭之外,也看明白症结。这是人心。人心无法车载斗量,却有至高裁判权。
5月份,带姥姥去台湾住半个月。这是她晚年一次很有收获的出行。对于台湾的风景、社会、人文都有近距离观感。台湾可以“无碍行”。为她租轮椅,每天推着往外走。我的技术极其娴熟,曾经,推着你成天跑颐和园,还去中山公园,穿大街走小巷。推上它,想起你。不用说,是每时每刻的想念。
今早跑24公里,纪念24周年。一边跑一边想,想两个人的生命是怎么样溶进对方生命里去的呢?想到这样一个“命题”:人,是通过身体来感觉的。比如,筋疲力尽,是你躺在床上所感受不到的;只有身体体验了筋疲力尽,才有感。比如,疼痛,是身体受伤,才传递给你痛感。那么,失去亲人的伤心呢?它是通过身体感觉到的还是纯粹心理的呢?表面上看,是心理的,其实还是通过身体。比如,你是我的一部分。我的一部分失丧了,因而我伤心。这伤心是因为失丧而感知的。上个月,写了篇文章,叫《活在死之中》,强调了那个观点:死得好,才是活得好。
酝酿很久了,以你之名做一个公益机构,大约叫“子尤之家”。这几个月开始进入比较实质的筹划。打算做几件事。其中一件是朗读。当然是面对面地读。没想到,卉和轩开设了一个微信公众平台《英芝芬芳华蓉》(微信号:ziyoubook ),催促我把所朗读的内容放在上面。已经开始读了,每天一段,每天发布一次。其实,读你的书,有欢欣有伤痛。那是我们一起过的日子。你的病痛,是我心上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时时刺痛。但是,还要读。你一定希望妈妈读。在朗读的意愿愈发强烈时,得知某个个人和某个机构都在想为盲人做有声读物,彼此不谋而合。各种有意思的事,我们需要一些志愿者参与。
继续做有关历史的研究。采访,搜索资料。在里面沉浸,认识深刻而有学问的人生与人格。
即使连接于无形,还是在意在这里留下字迹。
妈妈
2013年6月4日夜
2013年4月2日

播种

2013年4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