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于2002年的山西碛口，黄河对岸就是陕西。子尤和表弟欢欢。

 

    之所以想到子尤这首诗是因为刚读完《摸着石头过黄河》，它是山西省引黄入晋工程总指挥郭裕怀所写。因为一个机缘，第一次认真了解山西水情。山西是我们老家，因为缺水，子尤的姥爷我的爸一辈子舍不得用水，在姥爷身边长大的子尤也爱惜极了水。看到浇花的水管子漏水，听到水龙头滴水，都令他痛心无比。我回过两次老家，一次是1977年；一次是2002年。第二次也是子尤惟一的一次。在路上，他“说”了这首诗，我记录下来。其中的内容不断变幻场景，走一路写一路。有一段关于水：“上天啊/赐予我一滴晶莹的露水吧/让我去安慰那痛苦的土地/在它干裂的皱纹上/洗尽伤痛......”

    2008年去南京的先锋书店，一位喜欢诗的店员告诉我，子尤诗中，他最喜欢这一首《血色的黄昏》。写这诗时，子尤12岁。

 

血色的黄昏

子尤

２００２年１０月５日

 

（题注：２００２年１０月２日我去山西离石，３日去碛口古镇看黄河，４日回成家庄下垣则村，５日参观灵石的王家大院。从王家大院返回离石的路上，得此诗。）

 

风沙埋葬了千年的文明

我疯狂的挖掘

泪，染尽了

雪白的明月

 

醒来啊

却无人答应

除了那血似的红枣

周围冷冷清清

 

锄头在狠凿坚硬的土地

汗水沾满了妇女的布衣

用它砍破黑暗吧

无人答应

空留下我的叹息

 

上天啊

赐予我一滴晶莹的露水吧

让我去安慰那痛苦的土地

在它干裂的皱纹上

洗尽伤痛

在蔚蓝的天空上

画出一道血红

 

奔腾吧，黄河

重回你的威武吧

找寻你的尊严吧

不要让点点滴滴的肥皂水

去嘲弄你

让我用虔诚的笔

将你装进我的心里

 

啊！不要消失

我用百万分的心情请求你

拉住你

一根细长的木杆

轻轻的抬起

霎时间

烟消雾散

时间到了

我们应该交还

 

雕梁画栋

亭台歌舞

在乒乒乓乓的锤子声中

化为了一滩黄土

 

闭上眼睛

用鼻子去闻

那是什么

那是鸡鸭鱼肉四方海鲜的香味

是动人的歌声

是欢快的掌声

一个个窃窃私语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叠叠让人心动的纸钱

闭上眼睛

那是什么

那是王家大院

是一座撼人心魄

黄土上的灵魂

 

哭泣吧

你无法再怀抱那庞大的宫殿

你被挤压在细小的石缝中

口中含着万语千言

几百年的悲悲喜喜

都藏在那扇雕刻精美的木门里

欲推开，才发现

上面挂着一把冰冷的锁链

 

哭泣吧

我不愿松手

线的那端是一只飘飘欲飞的风筝

咔嚓，线断了

我昂着头

它慢慢消逸在

残破的屋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