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诗刊》的一位阿姨来和我闲谈，其中谈到了诗。她讲到一个诗人，去一个景点体验，写出一首诗，其实就是把河流流过的每一个地方一一历数出来，整个儿一活地图，全诗就一个句式。此诗引起讨论，有人认为好，说读出许多意义，比如生命的表现什么的，当然也有批评。诗人说，他实在是因为看到那样的美景，发现语言无力，才干脆直接把河流流经的地方抄了一遍。
我初一听，觉得似乎挺有道理，但过一阵儿再想，那还发明文字干吗呀？文字不就是为了描述瞬间的动人，震撼吗？正是因为那情景难以言传，难以描述，才要描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文字是无法表达的表达。这位诗人显然忘了这文字最基本的职责。

我跟那位阿姨说，不用担心诗歌已经过时，被大众抛弃，或是误入歧途，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自然会筛选，好的诗歌会留下来。其实还是有很多需要和爱诗歌的人。就像我14岁时写的《谈自由诗》，（那时的我还很苛刻，写了很多“恐怖”的话）“诗生在每个人心中，永远永远都存在着，美丽着。我们班里头就有不少写诗的男生女生，当然，是很私人的。可这也很能说明问题，写诗（主要是自由诗）在我的同龄人中很普遍，办的班刊里她也是不可缺少的。可以想象，当我们成为世界的主人翁时，诗歌仍会同样生机盎然。”只是有些诗人的写作理念出了问题，写了许多不知所云的诗，与读者脱离，各写各的。有些诗，就像韩寒讽刺的那样，等于一句话分成许多行。当然，希望这样的诗和诗人只是少数，它只不过是暂时背离了诗歌的本来面目。

我从小写诗。大人们看了我的感叹、悲伤，脸色就“变”了，偷偷问我妈我是不是不happy。在我9岁的时候，曾有过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诗歌投稿的经历，编辑们认为诗好是好，但一看我父母的职业，都是知识分子，就怀疑是父母代笔。至今，还有人怀疑我的一些文章非我所写。其实呀其实！我父母才写不出来呢。那可真是两回事呀！他们反而思维不自由了，写不出一行诗来。至于说是不是就失去了快乐、童真，我觉得天真这一类的词是大人给孩子定义的，没见过哪个孩子边蹦边跳说：“我真天真呀！”我阅读了，我思考了，我就写了。这是最自然正常的写作状态。

当真是“孩子一思考，大人就难受”。

而细想想，那些蹦跳欢快的儿童诗、儿童歌，其实都是大人写的。
当然了，还是有很多懂得和理解孩子，没有偏见的大人。她（他）们是我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