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叙利亚
(2015-03-13 14: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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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撰文:保罗·萨洛佩克 Paul Salopek
摄影:约翰·斯坦迈耶 John Stanmeyer
翻译: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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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军队在边境的铁丝网上开了一个洞之后,来自艾因阿拉伯的大量难民持续涌入。他们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只有匆匆整理的几个包袱。
由于在叙利亚艾因阿拉伯的故园遭到攻击,库尔德人向土耳其边境的铁丝网涌去。
土耳其军队在边境的铁丝网上开了一个洞之后,来自艾因阿拉伯的大量难民持续涌入。他们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只有匆匆整理的几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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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艾哈迈德与家人平安抵达土耳其之后,放声大哭起来。在三天的时间里,大约15万名库尔德人完成这趟痛苦的旅行,从边境上的多处地方进入土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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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尘卷风吹起了逃离叙利亚的难民们踩碎的尘土和植物碎屑。等着迎接他们进入土耳其的亲戚、朋友和帮忙的陌生人,也都被夹裹在漩涡中。
成为战争难民,要怎么办?走。
是的,为了活命(比如,在武装分子袭击你的村庄时),你会夺路而逃,不管是用什么法子。或者开着自家的轿车,或是邻居运送水果的卡车,抑或一辆偷来的巴士。最后,总是来到边境。到了这里,你就得靠走。为什么?因为穿着制服的人会要求看你的身份证件。什么?没有?(忘了带?在逃生前最后的慌乱时刻,你紧紧抓住孩子的手,却忘了带上证件?)没关系。下车。站在那里。等着。现在,不管有没有文件,你作为难民的生活就算是真的开始了:以无能为力的姿态,徒步前进。
九月底,在土耳其的米尔希特珀纳尔边境通道附近,数以万计的叙利亚难民穿过休耕的胡椒田。他们是库尔德人。他们在躲避伊斯兰国的子弹和匕首。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开车跑出来的,在这片恐怕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耕地上,白色的尘埃弥漫。土耳其人是不会让这个鱼龙混杂的车队通过的。于是在边界线,丢弃的汽车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停车场。之后某一天,穿着黑衣的伊斯兰战士会跑来,就在土耳其士兵的眼皮底下,把它们偷走。
难民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你向前迈出了一步。随着这一步,你离开了一种生活,而进入了另一种生活。你穿过剪开的边境隔离网,从此失去了国籍,变得脆弱、无依无靠、透明。你,成了难民。
“他们把城市焚毁了两次,”阿蒂拉·恩金站在奥伊鲁姆丘的顶上说道,这是土耳其东南部一座光秃秃的、人为堆出来的山包,“我们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时候战火连天。”
恩金是土耳其的考古学家,任职于共和大学。他凝视着土墩顶部一个正方形的深坑,坑深达10米,村民们正在他的研究生的指挥下工作。这是土耳其最大的土墩:37米高、近460米长,就像是一块饱含历史的千层蛋糕。这里最为古老的人类生活痕迹可以追溯到大约9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在它上面是反复的建造、废弃以及长久的遗忘——这里至少留有九个人类时代的碎片。
在烽火连天的小亚细亚腹地,许多帝国在这里此消彼长。恩金的研究对象是一个青铜器时代的有城墙的定居点,它可能就是强大的城邦国家乌利斯,在古老的赫梯人记录以及铁器时代的文献中都曾提及它。为了找到这座失落的城市,他的考古队铲出的地层如心电图般,那是泥土、灰末和碎石构成的凌乱层位,是9000年光阴的收缩与舒张、建造与毁灭。
“依旧如故,”恩金说,他的脸上挂着一个以千年为单位思考问题的人疲惫的浅笑,“外部势力仍然在争夺这个地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这里是非洲、亚洲和欧洲的交会之处,是中东的中心,是通往世界的大门。”
站在梯子上——那是他用来拍摄杂乱延伸开的挖掘现场的——恩金几乎可以看见基利斯附近的那个难民营,这是奥伊鲁姆丘附近的一座土耳其城镇,靠近叙利亚边境。为了躲避末日恐怖景象一般的叙利亚内战,在过去的两年半时间里,有大约1.4万名叙利亚人困在这个难民营,终日无所事事。在基利斯这座破旧的城镇,另外还住着9万名叙利亚人,结果这里的人口数翻了一番,房租也涨了上去。(前一周,一群反叙利亚人的暴徒袭击了难民,砸毁了他们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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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土耳其东部,保罗·萨洛佩克牵着毛驴,经过卡拉库什的皇家陵墓,它建于公元前1世纪,历史上曾有许多国家统治这片地区,这座陵墓的建造者就是其中之一。当叙利亚人开始从这里以南110公里处的边境涌入土耳其的时候,萨洛佩克和摄影师约翰·斯坦迈耶分别开车南下赶去做报道。
在土耳其东部,保罗·萨洛佩克牵着毛驴,经过卡拉库什的皇家陵墓,它建于公元前1世纪,历史上曾有许多国家统治这片地区,这座陵墓的建造者就是其中之一。当叙利亚人开始从这里以南110公里处的边境涌入土耳其的时候,萨洛佩克和摄影师约翰·斯坦迈耶分别开车南下赶去做报道。
在土耳其,生活着大约160万名叙利亚战争难民。另外,还有至少800万名难民分散在叙利亚各地,或者暂居于黎巴嫩和约旦勉强度日。当然,战争也已蔓延至邻近的伊拉克,伊斯兰国的狂热分子在那里又迫使另外200万老百姓背井离乡。总计,在整个中东地区,恐怕有1200万难民流离失所,战争在该地区所造成的政治余波无法估量,影响将持久延续。
“这不再仅仅是土耳其或者叙利亚的事情,”联合国难民署发言人塞林·于纳尔在基利斯难民营告诉我,“这一问题将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历史性的。”
作为“步出伊甸园”计划的一个部分,我长途跋涉来到位于土耳其东南部的奥伊鲁姆丘。“步出伊甸园”是一场持续七年的旅程,按照第一个人类离开非洲大移居的路线,前往天涯海角——南美洲的最南端。在我穿过中东的途中,总能遇到绝望的男男女女,因为叙利亚的多边战争,他们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在约旦,他们为挣取每天11美元的工资采摘西红柿。在土耳其的街角,他们乞求路人施舍零钞。在安纳托利亚的大草原上,我看到他们就住在柏油帐篷里,以躲避城市里那些愤怒的民族主义暴徒。他们的孩子衣衫褴褛,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凶
狠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奥伊鲁姆丘在肥沃新月地带的中部突起——这里是古老的黎凡特温带,现代文明的诞生地。正是在此地,人类开始过上定居生活,建立城市,有了固定住处的概念。但在这里的好几个月时间里,我却遇到了许许多多的无家可归者。
据联合国计算,截至2013年底,全世界有超过5100万人出于战争、暴力或迫害等原因,而被迫离开家园。其中超过一半是妇女和儿童。在土耳其的叙利亚难民中,妇女和儿童的比例高达75%。男人留在老家打仗或者守护财产,女人和儿童成为了穷困的流浪者。记者很少报道这些生活在城市贫民窟、拥挤的难民营、西瓜田里塑料披棚下的女人的命运。还有妓院里。她们的痛苦上不了电视,因为不够戏剧性,没有独裁者巴沙尔·阿萨德与无数的反抗者之间那样的你争我夺。叙利亚的女人独自忍受着,默默地,在异国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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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土耳其东南部的奥伊鲁姆丘,考古学家们对9000年的沧桑巨变进行了挖掘。这里曾经是一片肥沃的农业区,以及重要的商旅路线途经之地。挖掘指挥阿蒂拉·恩金说:“这也正是为什么此地历来是兵家必争、迁徙不断之地。”
在基利斯2号难民营,新建成的集装箱式房屋位于一条宽阔的马路两侧,马路上主要是走路的成年人和骑车的儿童。自从2011年叙利亚爆发内战以来,土耳其已经修建了22个难民生活区。
在土耳其东南部的奥伊鲁姆丘,考古学家们对9000年的沧桑巨变进行了挖掘。这里曾经是一片肥沃的农业区,以及重要的商旅路线途经之地。挖掘指挥阿蒂拉·恩金说:“这也正是为什么此地历来是兵家必争、迁徙不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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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罕默德·马格尔克正在小心打理着他在尼济普1号难民营创造的一块绿洲,现在这个难民营里生活着1.1万名叙利亚人。“坐在帐篷前的这个地方,会让我想起自己在伊德利卜的花园。”他说道。他已经来这里两年了,在这两年里,他结识了一个女人,并与她组建了家庭。
http://s16/mw690/001k9BnJzy6QFifs4LJaf&690在基利斯1号难民营,贺尔瓦一家五口生活在一个6米长的集装箱里。里面有做饭的厨具,每个人都有床,还有一个卫生间,和一间带平板电视的客厅。
(欲知完整故事,请阅读《华夏地理》2015年3月号)
原文链接:http://www.nationalgeographic.com.cn/magazine/2015/03/5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