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悲歌
(2015-03-06 14:17:46)撰文:奇普·布朗 Chip Brown
摄影:阿龙·休伊 Aaron Huey
翻译:王丽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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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18日 雪崩发生三小时后,救援人员在房屋大小的冰块下搜寻幸存者,以及遇难者的尸体。16名遇难者中的11名都死于左上一个位置,登山者正在那里搜寻。
2014年4月18日 雪崩发生三小时后,救援人员在房屋大小的冰块下搜寻幸存者,以及遇难者的尸体。16名遇难者中的11名都死于左上一个位置,登山者正在那里搜寻。
那是世界最高峰上有史以来最暗无天日的一天。
尼玛·奇林——来自昆琼村,脸蛋上两坨高原红,顶着一头乱蓬蓬黑发的29岁夏尔巴小伙子凌晨3点就已经开始跋涉前去工作。他背着一罐29公斤重的用来做饭的燃气。在他身后,是珠峰大本营的临时村落,来自世界各地的40余名探险队员或是正在帐篷里熟睡,或被海拔5270米的稀薄空气折磨得辗转反侧。他的前方,有一连串头灯在黑夜中闪烁,200多名夏尔巴人和其他尼泊尔工作人员组成的队伍正在昆布冰瀑上行进。在人类经常攀登的山峰之中,昆布冰瀑是公认的危险区域。珠峰西肩与大本营上方7861米高的努子峰之间形成一道大峡谷,奇形怪状的冰体沿峡谷倾泻而下610米,与摇摇欲坠的冰塔和冰隙共同构成一座陡峭、多变的迷宫,这便是昆布冰瀑。
许多和尼玛·奇林一样的夏尔巴人已经在当天——即4月18日更早的时候拖着沉重的步伐出发了。他们吃过了包括茶和用青稞面做成的糌粑在内的日常早餐,然后背起前一晚打包好的装备。这些东西里有牵引绳、雪铲、冰锚和其他用来在通往海拔8844米的峰顶的道路上铺设抓扶绳索的材料。其他装备包括人们在较高的位置搭建中间营地所需的物件——睡袋、就餐帐篷、桌子、椅子、烹饪锅,甚至还有取暖设备、地毯和用来美化客户就餐环境的塑料花。
一些夏尔巴人的脸上还留有烤青稞面的痕迹,那是前一天他们在礼拜仪式上互相抹上去的。他们在仪式中向守护珠穆朗玛峰的祥寿佛母祈福,祈求他们能一路平安,“长命百岁”。自从人称冰瀑博士的夏尔巴专家在4月初开辟登山路线以来,登山队伍中已经有不少人在山上往返了数次。悬崖峭壁和冰雪缝隙间用固定绳和铝制梯子搭出的道路与最近几个登山季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条道路更接近珠峰西肩容易发
生雪崩的斜坡,道路上方三百米的位置上悬着一座巨大的冰川,显示出某种不祥的征兆。
纵使背着上百斤重的行李,大多数健壮的夏尔巴人仍能在三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里徒步3.3公里抵达一号营地。尼玛·奇林为一支中国探险队工作,他从大本营出发已经走了一个小时,此时到达“爆米花地”,道路变得更加陡峭,到处是碎冰,这里架了许多梯子。再向前,就是一片被人们称作“足球场”的区域,登山者通常会在这里停下来休整。由于昆布冰川一直以大约每天1米的速度缓慢移动,因此听到冰川的轰鸣声是很平常的事。从“足球场”再向上,便又到达了一处极度危险的地带,那里到处是楼房大小的冰块和冻得不牢靠的冰塔,穿过那里,尼玛·奇林的旅程就变得容易起来,他将登上昆布冰川高处一片雪白的平原,人们称之为
西库姆冰斗。
大约早晨6点左右,尼玛·奇林到达“足球场”上方一座高约12米的冰崖底部。他面临着一个棘手的任务——要背着沉重的装备,穿着带金属钉的靴子,手里随时调整着上升器,经过一个个固定绳索的冰锚,爬上三截绑接在一起的铝制梯子。到达顶端时,他惊愕地发现许多登山工作人员拥堵在一块悬空的茶室餐厅大小的冰块上。有的人站在上面吸烟,有的人排起队,准备顺着两截连在一起的梯子从一道冰沟下去。那天清晨,冰体运动造成下山梯子底端的固定装置发生松动,这种情况发生了至少一次,从而减缓了人们下山的速度。虽然后来梯子再次被加固,但5点就已经到达这里的人还是被拖延了很久。一小时后尼玛·奇林到达此地时,发现梯子又松动了。
“我认为有一百多人滞留在那儿,许多人都抓着绳索,准备下山。要从那里通过,得花上半个小时。那时我开始觉得非常害怕。”他说。
“我的耳朵里响起了警报”
在尼泊尔,有时耳朵里嗡嗡作响或是有尖利的声音就预示着可能遇到危险,当地人管这种现象叫“kanrunu”,也可以理解为耳鸣。尼玛·奇林曾经三次登顶珠穆朗玛峰,此前他就出现过耳鸣的情况,他知道这是个不容忽视的警报。他很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该背着他的行囊继续尽职尽责地向一号营地进发,还是放下燃气罐立刻下山?他试图用无线电与大本营中他的队长取得联系,但老板到南池巴扎寻找补给去了,尼玛·奇林只能联系到营地的厨师。他告诉厨师他的耳朵响个不停,他要把背负物拴到固定绳上然后下山。其他夏尔巴人问他这是要干吗。
“我说:‘我的耳朵在响,我们会听到不好的消息。我要下山,你们也应该下山。’”他回忆说。他估计当时是6
:15左右。
关于尼玛·
奇林耳鸣的消息很快就散播开了。三截梯子上方的五名夏尔巴人丢下行囊开始下山。两个为加拿大户外公司“峰顶怪人”工作的夏尔巴人在三截梯子下方被延误了,他们因为脚冻僵了也撤了回去。其他人则不认为他们应该因为耳鸣的说法或双脚觉得冷就改变原有的计划。在滞留的人群和“足球场”之间的这段路上,尼玛·奇林遇到了他不认识的夏尔巴人和他认识的。他认识的人包括:普巴·翁雅,25岁,来自旁波切,他曾对他的姐妹说这个登山季是他最后一次在珠峰工作;拉帕·登津·夏尔巴,24岁,他在昆琼有妻子,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女儿;昂·齐里,56岁,是山上年纪最大的夏尔巴人之一,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登上冰
瀑,他在二号营地做了13年厨师,如今准备退休回到自家位于塔摩的餐厅工作,餐厅的名字也叫二号营地。尼玛·奇林还遇到了昂·齐里的兄弟多杰·夏尔巴,他39岁,和家人住在波特科西河谷上方一间极为简陋的房子里,从那里要走上两三天才能到达珠峰。
“尼玛·奇林让我别往上爬。”
米格玛·吉亚金·夏尔巴说,他33岁,来自南池巴扎——巴布是他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当时他带着氧气瓶和其他装备正要去一号营地。“我必须得往上爬。我带着客户的装备。我在下山的梯子那儿没遇上什么麻烦。早上6
:34的时候梯子还是好的。我从那儿经过。不过一些缺乏经验的夏尔巴人等着从那儿下山,他们动作很慢。”
大本营和冰瀑仍然在阴影的笼罩下,但在遥远的高处,夏尔巴人的神明所在的山巅已经被照亮。从上至下,这是珠穆朗玛峰的一个美丽清晨——此番美景还将持续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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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扎装备准备运输的昂·卡米·夏尔巴是被直升机解救的三名幸存者之一。
2012年,安卡吉·夏尔巴在珠峰峰顶展开尼泊尔国旗。这位36岁的向导是许多年轻夏尔巴人的导师,他在2014年4月18日的雪崩中不幸丧生。
捆扎装备准备运输的昂·卡米·夏尔巴是被直升机解救的三名幸存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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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伤亡波及到许多夏尔巴人家。切奇·夏尔巴得知父亲安卡吉·夏尔巴去世的消息后备受打击,她在加德满都获得安慰。
旁波切的尼玛·多玛·夏尔巴想到丈夫达利塔·夏尔巴仍旧止不住悲伤。2013年他在珠峰丧生,身后留下一对女儿。
(欲知完整故事,请阅读《华夏地理》2015年2月号)
原文链接:http://www.nationalgeographic.com.cn/magazine/2015/02/41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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