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斯蒂芬•S. 霍尔 STEPHEN S.HALL
摄影：弗里茨•霍夫曼 FRITZ HOFFMANN
翻译：王晓波

小约翰•G.塔尔科特 104岁 身穿自己在二战中穿过的老军装，开着凯迪拉克敞篷车，塔尔科特威风凛

凛地担任着马萨诸塞州普利茅斯一场国庆游行的典礼官。

鲁比•蒂姆斯 85岁 蒂姆斯年幼时住在得克萨斯州朗维尤的一座农场里，是八个子女中的老大，一家人

过得“比穷人还穷”，她帮助寡居的母亲做饭、照顾弟妹。如今她自己也是寡居，住在圣迭戈的老宅

里，那是她1965年随丈夫迁入后一直生活至今的地方。她在院子的木格栅下休憩，旁边是她喜欢清早

起来侍弄的玫瑰园。

朱塞佩•罗密欧 101岁 罗密欧住在意大利圣菲利。他亲手做意大利面吃，会用按摩的办法解决自己的

腰酸腿痛——那是他于二战期间作了英军的战俘后掌握的技巧。这位百岁老人还以雕木头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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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一个清冷的早晨，远处的阿斯普罗蒙特山仍是雪峰皑皑，附近果林中的柑橘却已渐熟，遗传学家朱塞佩•帕萨里诺开着银色的小型货车爬上弯弯曲曲的山路。这是卡拉布里亚的边远地区，意大利大陆疆域的最南端。山路蜿蜒上行，穿过一片片果树和橄榄树林，来自卡拉布里亚大学的帕萨里诺和同事、老年病学家毛里齐奥•贝拉尔代利一路聊着天。他们正去往一个名叫莫洛基奥的小城，它有一样了不起的地方：在两千名居民当中，百岁以上的老人有四位，还另有四位99岁的准寿星。
　　没过多久，两人就找到了萨尔瓦托雷•卡鲁索，他正在城郊家中烤火，旺炽的壁炉暖着一身用了106年的老骨头。他翻着一份街头小报，心平气静地读上面关于世界末日的文章。壁炉龛顶上立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的出生证，日期：1905年11月2日。
　　卡鲁索对两位学者说，他的健康状况不错，记忆似乎更敏于常人。他记得1913年父亲的去世，当时他还是个学童；记得1918年到次年母亲和兄弟险些死于一场大流感；记得1925年在军中意外摔倒、两处骨折因而退伍。当贝拉尔代利躬身近前，问他长寿的秘诀时，这位百岁老人露出顽童般的笑容， 说道：“No bacco, no tabacco, no Venere——不喝酒，不抽烟，不搞女人。”他又补充说，自己长大时基本只吃无花果和豆子，几乎没吃过一点红肉。
　　帕萨里诺和贝拉尔代利从其他百岁老人那里听到了近似的说法，103岁的多梅尼科•罗密欧对自己膳食结构的形容是“少吃，但每样都吃一点”；还有104岁的玛丽亚•罗萨•卡鲁索，尽管健康已不比往年，却仍唱了一段欢快的圣歌来款待到访者。
　　在驾车回科森扎——实验室所在地的途中，贝拉尔代利说道：“他们常说自己宁愿只吃水果和蔬菜。”
　　“他们以前喜欢水果和蔬菜，”帕萨里诺冷淡地说，“是因为他们没别的可吃。”
　　虽说减少食量在更多情况下并非人的主动选择，而是贫困环境所迫，20世纪初的卡拉布里亚正是如此，然而过去几十年的研究却暗示严格控制的饮食与长寿有关。只是到了近年，这种理论才碰了壁——最近的几项研究使得长寿与热量摄入之间的关系再起疑云。
　　无论如何，帕萨里诺更关注的是这些百岁老人本身，而不是他们一辈子吃过些什么。多年以来，这个研究领域常因夸张高调的放言和叫卖空口无凭的“长生药”的厂家而蒙羞，但科学家已开始引入强大的基因组技术和分子学基础研究，最重要的是，还获得了取自遗传性较为孤立的小型社群的数据。这些优势使他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老年疾病，以及可能的防治之法。在卡拉布里亚、厄瓜多尔、夏威夷甚至纽约的布朗克斯区，新研究正揭示出多种多样的生物分子和化学反应路径，最终，它们有望帮助每个人获得健康的、甚至充满活力的晚年。
　　科学家对基因谜底的追寻，使得像尼古拉斯•安亚兹科这样的人成为国际关注的对象。他在厄瓜多尔被当地人称作“帕哈里托”，即西班牙语的“小鸟”。
　　从许多方面看，家住埃尔奥罗省山区的“小鸟”具有典型的青少年特征。他玩电脑游戏，踢足球；待在自家四居室的房子里时，他偶尔会对饭厅墙上的性感女郎挂历——挂在装了框子的《最后的晚餐》旁边——偷偷瞄上一眼。小城坐落在安第斯山脚下，地势陡峭而崎岖，生机却格外蓬勃，香蕉树、花椰菜、树番茄的奇妙混搭使这里有了一丝“香格里拉”的味道。这个年轻人平日会帮父亲加工自家周围种植的甘蔗。
　　“小鸟”十七岁了，自述是在六岁那年不情不愿地明白了这绰号的来历：他环顾四周的同学，“意识到我将来会比他们个头小”。小得多。就因为区区一个基因的退行性突变，“小鸟”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八岁的孩子，身高1.14米。只年长一岁的哥哥里卡多比他高得多。这个突变会造成生长阻滞，即所谓的“拉龙综合症”，却也可能使他将来免患老年人中常见的顽疾。此说不胫而走，即便在这地势孤绝、自古贫困的地方也传得尽人皆知。
　　一天下午，“小鸟”和其他三个当地拉龙综合症男性患者来到一家电器店后的休息区，坐在一起参加采访。他们坐在椅子里，穿着少儿码鞋子的脚在空中荡来荡去。弗雷迪•萨拉萨尔39 岁，1.16米高，最近刚请人把他的1997年Forsa型雪佛兰车改装过，脚踏板和座椅都加高，使他可以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方，在家乡陡峭的山路上驾驶。维克托•里韦拉23岁，比萨拉萨尔高一点，是一张有名照片的主题人物；这照片摄于他四岁时，在许多科学会议上展出过，画面中的他如此娇小，以至于手里抓着的一条玉米都比他的胳膊大。43岁的路易斯•桑切斯是这个小圈子里的长者，当某人问起他们是否了解有关其病况的科研报道时，他仰头大笑，其他几人的尖锐笑声也一起响了起来。
　　“我们一听这话就乐，”他解释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对癌症和糖尿病免疫。”
　　相比迄今为止的科研结果，这说法有点夸大，但确实反映了研究者不断加强关注的一个领域：对某些格外健康长寿人群的基因组进行探究，其地理或文化的隔离状态使得与长寿、抗病能力和老年健康相关的基因线索更易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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