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谍战小说】寻找白牡丹
苏白
故事便概：抗战时期，某部某特派员深入敌占城市，必须和一个叫白牡丹的人接头，完成一项重要任务。
楔子
很多年以后，我仍会想起白牡丹，想起她最后一次看我的眼神。我至今仍然不知道谁是白牡丹。
但我认为，她就是的，一定就是她。
一
那天，我在铜人像附近。
K说，你直接去铜人像。像下第三行第二块砖有你一张纸条。那就是你的线索和任务。
起先我没有任务，现在我有了，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纸条。
现在，我在这里了。
我一直没有动。
我旁边有一个擦皮鞋的。他问我擦不擦皮鞋，我就伸出了我长袍子下的布鞋，它很脏。他说他只擦皮鞋，不擦布鞋。
一个卖报纸的嫂子，问我要不要看报纸，我说我不识字。
还有一个卖香烟的问我要不要哈德门香烟，我说好的来一包，再给我一盒红双喜的火柴。
我点着了火，那个时候我是看了一下天空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很阴沉。
从我下船的时候，就一直这样。
一辆黄包车把我拉到这里，然后我发现我的箱子不见了。
在这个城市里，我遗失了我的箱子。
我失去了我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现在我要找那张纸条了。
我把火柴丢在地上，第二块砖那里。
然后，我去捡。
那块砖头被我掀开了。
没有人注意我。
我在这里两个小时，这里除了行人没有可疑的迹象。有一只灰鸽子扑扑的落在铜像上。我说：
“去去去。”
我看到那张纸条了，是用仁丹广告写的。我把它拿起包在袖子里。这时，我看见了一只蜗牛，还有一些虫子，一棵草在发芽，土壤发出难闻的味道。
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
“不许动。”
我把手举了起来。
我的眼睛朝上面看，我看见铜像在笑，他笑什么。我看着这个我崇拜的人，他在笑。
我的布鞋里有一把可以伸出来的刀，只要我用力踩脚后跟，它就会出来。
我回头看了看，我看见了一个警察。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挖蚯蚓。”
“在大街上挖蚯蚓，新鲜，挖到了么？”
“没有。”
“挖蚯蚓干什么？”
“我父亲病了，医生说一定要铜像下的蚯蚓做药引，因为那含有金水之气。”
我会说24个省256个城市的方言，熟知它们的风土人情。
在任何一个城市里，都没有人认为我是外来者，但是我常常不知道我是谁。
“这样，那你挖吧，记得把砖要盖好，你知道的，这是一个伟人的铜像，他不喜欢别人打搅他思考。“
二
“胭脂路40号，找王美玉。”
纸条上这样写的。
恩，胭脂路。我知道这个地名。这是一条花街柳巷。那里是红粉金钱堆砌的地方。
“王小姐，王美玉在吗？”
“我就是王美玉。”
我看见了一个孩子，一个少年男子。
“你是王美玉？”
“对。”
“一江春水往东流。”
“两个黄鹂鸣翠鸟。”
“有馒头么？”
“只剩下板凳了。”
“南京天气好么？”
“重庆在下雨。”
“关门打狗。”
“出门放羊。”
切口是对的。
他不我带进了院子。
“搜。”
一群穿黑绸子的人拿着马灯，手电冲进了院子。
“保护费交了没有。”
“交了。”
“下个月的呢？”
“也交了。”
“明年的呢？”
“马上交.”
“走。”
“把这几个带走。”
“看着就象那边来的。”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人问我。
“来玩的。”
“玩女人。”
“玩了几个？”
“还没开始。”
“准备如何？”
“准备开始。”
“呵呵，收队。老兄，祝开心，这里不错的哦。”
“谢谢。”
我站在红灯笼下，我被院子里的香味熏的快要睡着了。我终于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做胭脂路了。因为到处都是花粉和香水的味道。女人的味道。
“你要做的是戴上这顶绿帽子，去府院大街找黑老张。”
三
现在是中午，我在吃饭。
我现在在离黑老张狗皮膏药铺100米对面的一家小面食馆。
我在吃当地一种很干的很香的面食。
我注意了一下，黑老张的生意很好，半个小时，我就看见了20个人出入。
还有一个人送牌匾放鞭炮。
一个人从院墙里伸出了脑袋：“妈的，老子还以为打枪抓人呢，原来是放鞭炮。”
一个孩子在地上寻找那些没有爆炸的鞭炮。
我走进店堂，看见了一个白皙精巧的女人。她的头梳成了一个绾。风情万种，她的眼睛很大，嘴巴很小，红红的很鲜艳。
“黑老张在么？”
“我就是黑老张。”
我不由得笑了，在这个城市里，我遇到的都是一些奇怪的人物。她们有着奇怪的称呼。
“你的绿帽子很特别。”
“是的，我从胭脂路王小姐那儿来。”
“从那边过来的？”
“什么毛病？”
“心病。”
“山河破碎。”
“白牡丹开。”
“请进内室诊断。”
我进了屋子。灯光很昏暗。
黑老张细腻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我觉得好象有一些沙子在我的心头细细的滑落。我的内心潮湿起来了，一下子就湿润了。她是我要找的人吗？
“同志！”
黑老张的嘴巴动了，无比的清脆无比的动听。
“后天19：30到铜人像，白牡丹会在那里等你。你戴上这朵白牡丹花。记住，后天19：30。”
我走出了屋子，世界好象一下子就开朗了。
我闻到了中药的味道，苦苦的又很香。我闻了闻那朵白牡丹，它是纸做的，它很美，它也很香。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的香。在山里的时候，我们把采集来的草药捣碎了，也可以闻到这样的气息。女兵们把草药敷在伤员的伤口上，伤员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老婆该多好。”
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是没有老婆的。许多年以来，我就一直在完成任务。其中很多人扮演过我的老婆，也许有一天，上级会介绍一个女人给我，我希望她和黑老张一样迷人，和我手中的白牡丹一样美丽，
有着香气。
四
我又在铜人像了，我戴着一朵白牡丹花。
我19点来到这里的，我注意到今天和平时有点异样。那个擦皮鞋的小孩子还在那里，那个卖报纸也还在，警察也在。
一些的行人匆匆的来去着，空气中有种很紧张的味道。
我还是看着天，一副落寞的样子。天快黑了。
现在已经19点20了，我注意到铜人像下的碑文。我阅读着那些文字，很久以前我曾经被它们感动过。这个伟大人物的事迹激励着我前进。
我要见到白牡丹，进行我的下一个任务。白牡丹会告诉我，我的使命。
我看了看那块砖，几天前，我把它搬开了。现在它一点儿也看不出曾被移动过的迹象。我从那边移动到这里，这个城市在我的记忆里。滚瓜乱熟。我使用这个城市的方言讲话，我穿这个城市流行的衣服，没有人会把我当作外来者。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异乡人。我只是来完成一个任务，然后离开。
一颗信号弹升起，然后是探照灯，四周被映得雪亮。汽车开来了，一队人杂乱的脚步踏在地上。
日本人。
“活捉白牡丹。”
我看到十几个日本人朝我过来，我一纵身，跃上了铜像边的大树里。我掏出了勃朗宁手枪。一二三四五六，六颗子弹可以杀死五个人。最后一颗子弹给我自己。我摸了摸我的短剑，它在裤子里，很实在。还有我的拳头。我没有手榴弹，因为我的同行在一次行动中，坐车被拥挤的乘客们引爆了手榴弹。从此手榴弹不在我们的装备行列。
我想我被黑老张出卖了，或者出卖我的就是白牡丹。他们两个总有一个是叛徒，也许两个都是。我感到夜是那么的黑，这样的日子黑的没有边际了。我的朋友，同事出卖了我，背叛了我们的事业。我的心里无比凄凉。
我瞄准最前面的那个人，准备开枪。我的准星对准了他的心脏。
枪声响起，很杂乱的，十几个人倒下了。
只十几秒钟。
不是我开的枪。
我没有开枪。
我看见黑老张过来了，她喊“下来吧。”
我也看见了警察，王美玉，卖报纸的，擦皮鞋的，他们下了日本人的枪。
黑老张妩媚的笑着，“今晚你可以回那边了。”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见到白牡丹。”
“你来就是一个饵，引蛇出洞，我们放出消息，引日本宪兵队出来。知道吗？这个为首的龟田杀了我们二十多个同志。”
“那么谁是白牡丹呢？”
“呵呵，同志，这个并不重要。在我们的城市，到处都是白牡丹。日本人要抓的白牡丹。”
五
我坐在轮船上，最后一眼看了这个城市。
没有人送我，这也是我们的规定。
我的任务结束了，下个任务是什么？我的手上有一张报纸。
“白牡丹惊艳一枪 龟田大佐命丧街头‘
“铜人像 昨皇军精英以身殉道”
我笑了。
谁是白牡丹？我们的国土到处都是美丽，用鲜血浇灌，在战火下成长的白牡丹。
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她就是白牡丹。她回头对我的一瞥一笑，她美丽纤长的手指，她递给我淡淡香味的纸花时的生动样子，永远开放在我记忆的深处。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
江水的浪花声中，我看见翻飞的波浪，象一朵朵的白牡丹花。它们拼成了一条自由光亮的路，朝着太阳的方向。
2003年9月27日定稿
时年26岁，为某中央国企基层外线巡修工助手（工人助理、学徒）
未在任何报刊公开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