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把钱挣了

邹剑川

电影《让子弹飞》里姜文有句台词，我就想站着把钱挣了。土匪张麻子会打枪，属于技术型人才，技术人才大多都喜欢站着挣钱。

电影里北洋军阀时期的县长，想捞钱，首先得买官，买官后还得跪着求地方豪绅，弄到钱，大家三七开。别人得七，他得三。如果还要对上打点，对下给点好处，那么自己恐怕只得了一成。所以老大不好当，自己得小头，还得跪着。

会捞钱也是一种本事，过多属于关系学范畴，也就是俗话说的做人。刘邦啥不会干，流氓小混混一个，但当了皇帝。项羽是贵族，是天才，他喜欢站着玩味，失败一次受不了就自杀了。而此前，刘邦被项羽打败了无数次，跪了无数次，也觉得无所谓，活得很丰满。

在驾校学习，往往会开车的很难拿到驾照，因为他属于不会做人的。也就是不会搞关系的。而开车很烂的，往往顺利过关，因为他很会做人，很会搞关系。餐把饭条把烟张把卡句把话的事，问题就解决了。会开车的，甚至开得很牛的，觉得自己本来应该理所当然就能拿到本本，觉得没必要求人，更没必要去做人。

把自己的钱不当钱，撒出去，叫会做人。做事的人，是把别人的钱，收到自己口袋，觉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叫不会做人。做人是一门学问，和钓鱼一样，先打窝子，再上诱饵，而后放长线，钓大鱼，关键是不露声色，不留痕迹，一切自然坦荡。关系水到渠成，事情就办了，到了无话不说，甚至别人主动开口帮忙，那才叫到位。

人们有经济来往，业务往来，才能好，才能铁。你给我多少，我返你几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才叫真得好。大家都站着把钱钱赚了，才叫好。

问题是技术型人才张麻子，不这么认为。他有枪，所以想站着把钱挣了。他坏了规矩，在电影里，他成功了。他是在破坏和颠覆秩序。我们知道破坏远远比建设要容易。最终，张麻子，实际上也没挣到钱，他是站着离开的，他身后是废墟。他的兄弟们去了上海，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得到。

从军阀手下的军官到落草为寇的土匪，到冒牌县长，将鹅城搞成废墟，张麻子同志实际上失败了。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开给别人看，别人还觉得过瘾和叫好。因为在别人的失败和苍凉中，他们会觉得自己活得挺有意思。

事实上，没多少人能够站着把钱挣了，那是不切实际的理想。理性很他妈遥远，可以很文艺的意淫。现实其实很迫近，很庸俗。姜文自己也妥协了，相比之前他的电影，姜其实一样跪在了票房、观众、商业、现实面前，只不过还保留了自己的思考和个性。

没有站着的姜文，这次应该挣到了钱，没赔。

（991字）

2011-1-31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