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砸光

苏白

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品。导演教演员说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演员老是说司马光砸光。小品说的是一个英雄母亲的事情，为了突出英雄母亲教育儿子，所以需要这样的桥段。

历史书，总会说某些成功人物的少年如何如何，加上神秘主义的色彩。如果司马光后来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司马光砸缸可能会被称为少年的暴力倾向和破坏行为。而司马光后来是大学者，大政治家，文学家，所以司马光砸缸就是他机智勇敢沉着笃定的象征。

我老觉得有些事情本身没什么意义，一个小孩子，出于本能把缸砸破了，救出人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物理学常识，石头肯定比缸硬。司马光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旧臣，在政治上并没有砸缸救人的勇气。

文人们喜欢司马光，更多是他编了一部《资治通鉴》。写杂文的人需要读读这个书。

前些时候，我写了个稿，批评司马光，杂文编辑很生气。不要在杂文编辑面前批评鲁迅，批评司马光，他们是偶像。

我们现下的名人故事们，往往是成功案例教学，某个名人的例子和经典的话被发挥开来，其实历史中，这样的笔法和句调很多。

因为，我们实则是功利主义和注重现实作用的。有名人崇拜崇拜软骨症，有注重结果的传统。

我们的哲学其实就是功利主义和注重效果的，世人都太注重成功和名利了，所有的相关书籍和教条都成为热销。

但真正的智慧者和成功人士是不需要这些的。许多文字往往是失败者写来给未成功人读的，提醒他们不犯错误，提醒他们注意经验。

中国写历史的人许多都是失意者，才华横溢却埋尸故纸堆。许多小职员们，写着官场权谋，写着帝王将相，骨子里却是失意和不得志的。

总是失意的人多，所以有缺失的人期待文字里的圆满和幻想。

文字是给有缺失的人看的，文字是给不智慧的人看的，文字是失败的人给失败的人看的。如果在一个失败的时代，那么会有非凡的文学，因为那个时代都是失败的。但我们这个时代不算失败，有太多成功机会，所以文学是失败的。

文学不幸国家幸，盛世无真正文学。连文字都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