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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的裁员风波，让窝边草们四下里散去，仿佛改变了身份，不再是禁忌理论中的窝边草了，而是浮萍。既是浮萍，那便有了萍水相逢的借口。回想昔日的草们，有时也觉余音未了。比如S，第一次出现在我工位周围时，便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那种愤怒中年式的大嗓门和调皮小孩式的俏笑，混搭出可搞的味道。

其实在成为窝边草以前，他就不是一个陌生人。当我把他列为潜伏期考察对象时，他说记得吗？4年前，我向你约过稿，很喜欢你的文字。呵，天上的云彩是如何投影入湖面波心的，而摇曳的心旌在朝九晚六的场合里，半明半昧与影子嬉戏。

那一次别开生面的公司party，人们蝶飞蜂涌地热情着，我戴着圣诞树枝般的帽子左拥右抱地合影，而他像捞一只兔子那样把我整个抱了起来，粉妆的娇羞和臂弯的疯狂撞击出特殊信号。我们曾热烈地讨论窝边草潜规则，一边勾兑一边理性地排斥。他说，现在不可以，如果和你发生了关系，每天看见你就会心虚。他说的是男人的领地感，如果一只兔子吃了窝边的草，那么会无法看着它自由生长，会想一直吃下去，否则索性不吃。

繁琐的日常事务，让我们淡忘了离开窝后再搞的信口约定，四目相视，也再无火花感。只是有时，谈论工作身体贴近，又莫名有些相熟感，搭搭肩膀，也似若即若离的撩拨。但随着他带着一个年轻女友大方进出地晃悠，曾经的暧昧成了清水一杯。

没想到那一天来得很快，工位越来越稀疏，存在的人来去飘忽，大家没说声再见就各奔前程了。直到某一天，他在msn那头冒出来寒暄，说出来喝杯咖啡吧，好久没见了。

喝咖啡？我下意识地看一眼镜子中宅到发黄的脸，你也会让人想念的吗？而如此熟悉的一张脸，还需要略施粉黛再赴约吗？而朝夕相处了若干年月的两个人，坐在情人环绕的咖啡馆里，是会尴尬相对还是一见如故。想象完种种，他却发来信息：在你附近没有找到咖啡馆，我在XX酒店开了个房间，你来吧。这样质的飞跃真够电闪雷鸣的。

巧的是，这个房间竟是上一次我莅临该酒店的隔壁房间，从前台绕过，径直上楼，有种应召女郎又出台的讽刺感。敲门，进去，一对男女刚演完严肃搭档就转入地下激情戏，是需要酝酿。我说，等我酝酿一下，然后不禁笑了。他故作镇定地给我倒水，我故作镇定地喝水。喝着又笑了，我说，我真的会笑场的。这时他一把揽过我头，按在他身上，我才闭嘴。

其实他脱了衣服的样子，远不如他穿着衣服好看。印象中，我最喜欢他的白衬衫，总是很干净，干净得性感。可是，真实的皮肤却是粗糙的，肌肉也是不紧凑的。虽然好像也在脑海中排练过此番场景的，没想他却如蹩脚的新手，第一次还没进去就NG了，第二次，刚要进去又NG了。“对不起，我太紧张了。”看他一脸着急，我只忙着递纸巾，像宽容的上司原谅他一次次工作失误。

“今天我看你是不行了，不如叙叙旧吧。”于是波澜壮阔地回顾窝边往事，中又夹杂了我的呻吟，多半是不甘心的他用熟练的手势拨弄了我的身体引擎。可欲罢不能总会随他的无能而消停。真是萎靡行业的写照啊。

最后一次是怎么雄起的，大概是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忽然来了状态，猛烈的撞击几乎把我撞进墙角去，我只静静忍着，等他最后一声长啸。OK，完成任务了，豁然轻松，没等他从浴室出来，我便推门走了。

一本读了很久的书，终于翻过最后一页，可以合上了。而他却像刚进入佳境的读者，期待着下一次，时不时假设情节。“如果还在公司，我们下班后就可以在无人的楼梯里来一次。对了，办公室旁边那个抽烟的地方，风景也很美……”

可是，草儿啊，我们真的四散而去，我们曾经的窝也早已腾空。感谢你的憧憬，像是在未来时空构造似水流年梦。让我想起那个忽然就锁上了的大门，还有那来不及清理艳照的电脑，突兀又决绝的。

文/木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