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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到半夜,我忍不住爬起来觅食。刚进厨房,冷不丁与一位有同样嗜好的耗子兄撞了个正着。这位小兄弟正大大咧咧坐在我的餐台上,心安理得地享用我刚买的一包方便面。可能是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吓着了,也没准是心里有鬼,它居然没跑,只是用一双机灵的小眼睛直直地瞪着我。这一刻,我顿时头皮发麻,有一种要干掉它的冲动。还好,这眼睛发亮、毛皮光滑的小家伙马上反应过来,刺溜一下蹿到冰箱后面消失了,让我如释重负。看来我得考虑买个老鼠夹了,不是赶尽杀绝的那种,最好是个笼子,可以把抓来的老鼠放到我家以外的其它地方。后半夜,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如果是蟑螂,我可能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在我这儿,老鼠和蟑螂居然受到不同的待遇,可不是件怪事吗?
城市居民对动物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总是摇摆不定。城市化让我们远离了自然,一方面,我们仍有同情心,看到有人将活鸡割喉放血会觉得于心不忍,而另一方面,我们又不会拒绝美味的鸡腿堡。我们给爱猫看病的钱,比陕西一户农民家庭一个月的收入还要多。老外们听说中国人吃狗肉猫肉,总是不敢置信。我每次回欧洲都会有人问:“听说中国人吃狗肉,是真的吗?”“当然啦,”我回答说,然后绘声绘色地讲一遍我在长春某家狗肉餐馆的经历。听说那家餐馆用狗肉做出了无数美味佳肴,我的欧洲朋友们个个目瞪口呆,让我觉得很有趣。在东西方的文化交流中,爱护动物是一个最最敏感的话题,说到底,就是吃猫肉狗肉是否道德的问题。
不过我必须承认,我们对动物的爱是非常有选择性的,而且毫无道理。说到底,并非所有动物都像电视上的那么可爱。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你敲开一粒核桃,没看到美味的核桃仁,却看到一条白花花的蛆虫,你对动物的爱肯定会大打折扣。当然,大家没必要做出过激反应,比如歇斯底里的尖叫——谁知道经过一番成长蜕变,这条小虫会变成什么美丽的动物!但是咱也没必要对每条生命倾注过多的关爱,我相信生态平衡是比较稳定的,即使少几条蛆虫、几只苍蝇蚊子,生态平衡也不会受到破坏。我坦白,对于不受欢迎的动物,比如厨房的苍蝇、卧室的蚊子、还有藏在围巾里的蛀虫,我决不会手下留情,而且没有一点点良心上的负担。对于它们,我没有任何同情,干掉它们会让我心情愉快。我是不是很残忍?没办法啊,人类生来如此。假设昆虫世界发生了大瘟疫,北京甚至世界上一半的蟑螂死光光了,相信最最热爱动物的人士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即使你在浴室不小心踩死一只奇怪的昆虫,你的眼泪也会比你意外射中一只熊猫而流下的泪水干得快。
那么,要博得人类喜欢,动物们要符合什么标准?首先,这种动物必须是毛乎乎的,皮毛或羽毛都行。爬虫类动物只有少数个性人士喜欢,而且它们与主人的亲密程度远远比不上长毛的动物。城里人养金鱼的不在少数,但金鱼也很难同主人建立一种情感联系。一条金鱼死了,主人一点不难过,马上再买一条,这样的情况我见过不止一次。硬邦邦的甲壳就更难引发我们的爱心了;其次是可爱度,如果一个动物有幸长了一副可爱的外形,我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保护它,不让它被人吃掉。在北京年轻人中有个最好的例子,就是考拉熊;第三条标准是稀有,不过这一条不是绝对的。珍稀动物有特殊的地位,因为它让我们想起了文明进程中的种种错误,从而心生愧疚;当然,动物的身材也必须符合一定的标准,想必通过显微镜很难建立感情吧。符合以上四条标准的胜出者是人见人爱的大熊猫,中国人外国人都喜欢。
那么我厨房里的老鼠又是咋回事?显然,它是毛乎乎的,也算得上可爱,不用放大镜也能看清——所以在理论上符合“值得人类喜欢”的标准。所以昨天我才放了它一条生路,这也是现在困扰我的问题。我甚至考虑要不要把它活捉,养在笼子里,这样它就不用偷吃我的方便面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最佳解决办法:我得借来邻居家的猫,让自然的力量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吧。 翻译 郭熙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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