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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岛:我的野蛮女友

(2006-01-30 14:58:40)
 
南岛雪山旅行笔记(上)
陶理

                                                                   
1. 马格
惠灵顿土生土长的女生马格是我的同学,惠灵顿的风里,我们曾经一起奋战过考试,作业,毕业答辩。之后,马格进了一间学校工作。教我永远不会去听的那一门课——数学。
那间学校年龄有一百岁了吧,和本地所有公立中学一样,占地大到无边际。绿绿操场有普通中国学校的两三倍之辽阔,坐在教室休息屋里看玻璃外那草上白云,和云下穿黑色校服的少男少女不知道有多美丽。
有时候我会去学校的休息屋里看马格,学校太大,一百多个老师进进出出,外面走廊上教师邮箱就满满缀了三墙。我都不知道马格的教师代号是什么,她的小格子在哪里。
但是马格根本是那种你忽视不了的女生。她是苏格兰的原籍,肤色苍苍白,鼻梁有一点凸,眼睛清澈,动作敏捷。她笑,就是笑,笑声可以移动一座山。
我们在同学时候一起排过短剧,她那时候光头,穿一双脏到不分颜色的球鞋,永远是弹力的紧裤子,上面球衣。她旋风般动作,旋风般语言。教室后面有一堆垫子,哪天我们上课不见了她,回头却见她舒舒服服躺在垫子上听课,来得个我行我素。
这样一个马格,毕业典礼时候忽然神付体样换了一个人,光头长出了一些金褐色短发,她由此精心策划了一堆小卷,上面插了紫色小铃兰,明亮的口红,清新的粉,纱裙子,配紫色毛衣。眼影是紫的,也。
呵呵。我记得我吼了一声:马!你在搞什么鬼?
她大笑起来,笑声可移动一座山,内力充沛。我这才感觉到熟悉的她出现,在夏日清阳里,她挥动手脚,紫毛衣外面加了黑色毕业礼服。之后,大力又大力拥抱每一个同学。之后,吹口哨:
我们毕业了!!!
她开一辆半旧的红色敞蓬小车。风一般离去。留我们的校园在海湾里独自,后来看电影“WHALE RIDER”,却发现学校后面不远的平常风景和电影背景好相似。天蓝水碧,万鲸同栖。才知道那里是多么美丽,新西兰那种纯净和狂野,是世界上极少有的,大景致。
那也是我们这些凡人演出故事的地方。
 
 
 
 
 
 
 
 
 
 
2. 马格
是在毕业后才断断续续听说,我们在学校同学的那一段日子,马格其实刚从一场情感的裂变中走出来,因为相守七年的爱人离开了她,她大病一场,骤然瘦了五公斤,卧床十周之后,她复出来读书。却剪掉了一头陪伴自己多年的,过肩的,美丽长发。
于是马格的故事在我的记忆中清晰起来,她的光头,她的大笑,她毕业典礼时候的紫色纯粹女性风格。
心中忽然好生对马格怜惜, 于是便在学校短假时候鼓动马格和我一起去南岛旅行。和我一起去看新西兰最高峰,南阿尔卑斯群峰中的库克山(Mt Cook)。
我们坐在教师休息屋里策划,一边喝咖啡。所有的老师都在短时间赶紧加水加油,以便奔驰下去,我是那种喜欢将和现在环境不同的因子扑到面前世界里来的人,于是开始讲旅行的事情了。在教师休息屋的沉闷气氛里。
马格被我这个外国人策划的新西兰行程迷惑了,看着我将手指在“寂寞行星”的地图上划来划去。
“我要先去但尼丁,之后,我们可以在库克雪山碰头,之后,我要去看冰川。”
“那么你打算如何从但尼丁去库克呢?”
“我坐大巴”,我一向不敢独自开远途车。大巴让我感觉安全,新西兰大巴干净舒适,又有大玻璃窗可以看风景,还有司机大多是非常礼貌的老人。见多识广,和他们聊聊,知道不少信息。
“为什么不HITCH?”马格“啪”拍了一下椅子。
“什么HITCH?”我一下子没有懂,之后醒悟她说的是什么。
“HITCH多有意思啊!”她眉飞色舞。
她说的是招手在路边搭车旅行,这也是新西兰年轻人喜欢的一种旅行方式。
我脑海中出现我在夕阳西下,饥寒交迫时候在高速公路边挥手的模样。
“啊,我不行”。
这句“我不行”后来成为我和她共同旅行时候我的口头语。
“那么你打算住在哪里?”
“背包旅馆里”我说。
“你不带帐篷吗?”
“我?”我想了想,说:“我恐怕不行,我这辈子还没有住过帐篷。”
马格又猛得拍了一旁边那张空椅子,“什么!”她声音大到我几乎震落杯子。
“你居然没有住过帐篷!”
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世界上有人还没有露营过!”
我笑笑。
鬼KIWI,他们是在野外长大的,露营有如家常便饭,动不动就在海边森林里漫步个几天几夜,累了就睡在帐篷里。反正他们有的是地方。
我应该在哪里露营?南京路?长安街?深南大道?
新西兰所有中学都大喊“OUTDOOR”教育,中学生动不动被老师带出去野营,地理考察,科学考察个一周两周是家常便饭。我呢,应该在什么时候去露营?
——小学升初中考试?初中升高中考试?高中升大学考试?大学之后的我,已经定型成书院女。工作以后假日,和朋友一起去黄山玩,却看见人山人海,之后更坚定多在家看电视的决心。
我不知道什么是帐篷。
这一点无知,被马格喊破了。
教师休息屋里一堆野鸟KIWI在看我这个家雀,我真的脸红了。窗外绿色操场上,少年们在玩橄榄球,欢笑着,这个简单的国家有他们自己的文化。
他们的文化就是到野外去。有手脚身体去接触大自然。
我的“野蛮女友”马格,决定和我一起走走不同文化的风景。
 

3. 霜上女
马格自从那天吼过“你还没有住过帐篷”后,又柔和起来,她决定尊重我的文化。
“我们不HITCH了,也不住帐篷。”
“没关系,我都可以尝试的。”
“不行,无法想象一个没有露过营的人第一次开始是在库克山的雪地里。。。慢慢来吧。。。我带你,夏天,在惠灵顿的郊外开始好了。。。”
这个马格,确实是“野蛮”又温柔的,我点点头。
最后我们的计划变成我从但尼丁坐大巴到基度城和她碰头,之后她开车带我去库克山,住在背包旅馆里。这不是最佳的旅游路线,但我对但尼丁想往太久,非要先去不可。
计划之后她决定把我先包装起来,成为“在野”人士。
我们在“加德满都”买了厚毛袜,帽子,还有紧身内衣裤。
“我们将在雪中行走。”马格将一顶红白相间的帽子裹到我的黑头发上。“一直到冰川,我已经看过地图,库克山一带雪山森林区可以行走的路线好多,真让人高兴。”她十分兴奋。
“我已经多买一条裤子,如果你实在怕冷,给你”,她说。
马格意识到和一个东方书院女一起旅行的责任。
她催促我在旅行开始前先在惠灵顿一带森林里开始几次长征,以便磨练意志,好对付冬日库克山的雪和风和冰。
那一天清晨,我还在大睡的时候,忽然窗子被敲得山响。
“理——”
窗上露浓霜重,我抬起头,看不清楚窗外来客,只好把窗子打开。伸出半个头去,却见马格,她穿一件翠绿的大风雪衣,绿色棒球帽,眉上披着晨霜,站在被霜描白的青草地上,象个绿神仙。
“我感冒了,所以今天我们去森林漫步的计划取消。我特来通知你。”她还在喘气。
“见鬼,你发烧了,不会打电话通知我,要在高速上开车来?或者等我电话你?”
“我丢了你的号码,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干等干着急,所以特别通知一下。”说完,她握着手套,和她的红色小跑车一起消失了。留下我看着霜下草地发楞。
自十五岁来已经没有朋友会因为一个一起漫步的计划要失约而在清晨赶来敲窗通知你。
马格诚然具有中国魏晋人物的风度。
 
 
 
 
 
 
 
 
 
 
 
 
 
 
 

4. 基督城的山上茶和鸟
5. (我在基督城)
6.
( 南岛的孩子)
(基督城的街头艺人)

(南岛的牧人)
(基督城以建筑闻名, 艺术中心尤为著名)
我从但尼丁赶回基督城是在深夜。本来是中午的大巴票,因为我是那么被但尼丁迷醉,多呆了半天,因没有车子,远行也不方便,就独自将这半天流连在市中心一个纯白色苏格兰风格的教堂里。那个教堂全是石的,正中悬一块玻璃,十字架画在玻璃上,红的蓝的绿的,也是苏格兰的颜色。整个达尼丁是一只漂流中的风笛,吹着对英伦绿岛永远的思乡曲,
瓶中有种白雏菊供于神前。整个教堂非宗教的东西只有花,和我,默默在此消磨时光。
这城市端的是秀丽无比。我宁肯为此坐夜车。享受颠沛之苦,脑中却不停回闪路上所有风景。
但尼丁之秀丽脱俗,比较基督城之舒展典雅,很难取舍。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收到马格的手机短信,说她已经到了基督城,明早来旅馆见我。

——马格把我叫醒的时候我正窝在绿色睡袋里大睡,窗外是基督城明媚蓝天。南岛的天空比北岛更简单,蓝得清透,象一只水晶独木船。整个天空有一种奇怪的散淡旷远格调,象是D大调的曲子,这D调的天空应是南岛的专利。我看到马格出现眼前,这个北岛女孩英姿爽朗的穿着如下服装:
紫色毛衣。绿外套。蓝袜子。粉红短裤。褐色靴子。
完全不搭配,只有她穿着就正好。不是美丽,是风格。
马格旁边站着一个有点羞涩的中年男子,这是她提到过的好朋友,马腾。
马腾在坎城经营一间小店,卖山地自行车。他们是童年好友,因为马格来,马腾将店也关了一天,要陪我们出去看看。
马格将我的背包提上了马腾那辆蓝色旧尼桑。
“去山顶看看?”
我说好,前两天在基督城的市中心沉没教堂,艺术中心之类地方,专心看这里的古典建筑,但是我知道坎城的精华还不在市中心那一段上面,而是海岸及旁边的青山。如Port Hills 和旁边的Lyttelton 海湾。
车子向坎城西南而去,Port Hills是一组死火山,山线舒展,和海势相呼应,一波高过一波,山坡上牧场处处,旅人可以坐缆车到达山顶。
阳光如此,几乎让人忘掉这是冬天。南岛原来不冷,或者不是那种骨头里的冷,是一种颜色里的冷,我喜欢季节变化的颜色,而南岛,处处是现成的水粉画。那些牧场本来以为是单调的东西,近看了却觉只不过是一种声音,一种色调,和青的山,蓝的海,碧的天,远处的绰约晶莹雪山,配和起来,无穷的奏鸣着。把南岛变成一种童话七色花,旋转着,旋转着。我默默风景中。是忠实的旅人。马格和马腾都向我介绍Lyttelton海湾的历史,这原是欧洲移民最早在坎特伯雷大平原登陆开发的地方,在1860年开始就颇有人气,如今是城中富人区,有点象惠灵顿的彭特尼和黛丝湾,但是惠灵顿是山城,没有坎城大平原的气魄。因为有平原的对称,这里的山显的开朗很多,更长气,不轻易落地,一波波向着远处的南阿尔卑斯挥手。
雪的诱惑已经在绿原上凸出,我知道我必然将去库克山了。今天只是一个前奏,且看基督城用什么留我。
到了山顶,下面的城市非常模糊了。没有多少树,却见塔沙克草一蓬蓬开着,这种剑型草是很新西兰的,处处见得到他们。惠灵顿的山大多树密密,象坎城Port Hill这样干净的山不多,这死掉的火山确实是为了人看远处的雪峰长调准备的,象个镜台,自己很谦卑,不多话。旁边有三三两两山地自行车过去。马格朝他们招呼:“
你们一定不冷,对不对?!”
对方报以大笑,停车而擦汗。
“去喝杯东西”,马腾说,手指路边一个完全石头的屋子,那屋子在一个矮坡上,掩映绿树从中,正对海和远山,是个小酒吧。绿顶石身木门,朴素不过,旁边有个小园子,里面树了一根石柱子。上面挂了招牌:The Sign Of the Kiwi.
 

地图标志,红色标记处是这个茶屋的所在
1920年的小屋旧照片      
 
 
 
 
 
 
原来这小屋竟然是坎城大名鼎鼎的古迹之一,二十世纪初期,坎城人Henry George Ell (Harry Ell)在议会得到席位,他深为过多农业开发会对新西兰自然风景及地产动植物有所破坏而担忧,提出对后来新西兰非常重要的一个法案:1908年通过的环境保护法案。他在基督城大力推广了该法案,集中民间资金建了五百多个环境保护区,并很具有匠心的在Port Hills沿山建了数条行走长道,供游人行山观海,又在这数条行走路线边安置了四个以新西兰名鸟命名的小茶屋,游人到此,擦汗,歇脚,饮茶,之后,继续前行。每个小茶屋虽小却典雅而野趣,巧妙站立在沿山所有最好的观景点,无论看海,还是望远处雪山,都是合适的。
这四个茶屋分别是“The Sign of The Kiwi"(奇异鸟之迹)"The Sign of the Bellbird" "The Sign of the Packhorse" "The Sigh of the Takahe".(塔克河鸟之迹) 其中“奇异鸟之迹”和“塔克河鸟之迹”最为著名。
我看这屋,石口石面,低低矮矮,很不起眼,但是妙在全用火山石,和我们正行走的山融为一体。建筑师是二十世纪早期的坎城人Samuel Hurst Seager,曾经留学伦顿,后来自成一家,也是新西兰建筑界一代宗师。他其时虽然和新西兰所有文化人一样,师从欧洲艺术,但是已经开始决心创造新西兰自己的风格。小小“奇异鸟之迹”,正是他展示这一风格的一个例子。用地产火山石,屋内全是石墙,厚厚苍苍,微见猩红。屋子虽矮,却在坡上,固看点并不矮,但是没有给人悬空之感觉,象一块火山石窝在黄色塔沙克草中,憨厚中现灵机。门前石廊和门中吧台相望,显出层次。共三间主屋,都不大,吧台占一,茶屋在左,另有一间藏在后面,却对着路。小小茶楼,也是曲曲折折,有许多可以玩味的地方。我进去一看,先喜欢这里半亮半明的光线,真有在石洞中的感觉。到了外面那间小屋,才豁然一亮,原来外面所有海和山和草的远景,都藏在这个屋子的玻璃里。但是小屋的主人还不肯到此为止,而是在玻璃上画了许多六角雪花,所以是给人雪夜石屋,三两友人登山对海的感觉。屋外山路空旷,已经离世很远,屋中却见得暖。真是洞天福地。我佩服建筑师的意思。他想在简单原始里找到美和安稳,以此做为他建筑的新西兰感觉,留给后人,共一杯茶,或再陪一点鸟声。
马格和马腾久不见了,絮絮说不完话,我在玻璃窗上画的星星飘雪之下端坐,慢慢喝基督城留我的那一碗茶。传统上很多人以为新西兰本地没有文化,其实奇异鸟们最精的是把文化的虚壳破了,务实到享受生活的细节中去,他们保护自然,运动休息,在对欧洲的乡情之中,吐故纳新,自己琢磨出了自己的一种绿色生活。坎城是这种绿色人生非常好的例子。
马格知道我喜欢这个茶屋,第二日起早又带我去看了“塔克河鸟之迹”,那却是哥特式的严正建筑,做了一个山上咖啡屋简直让人觉得是大材小用,里面规模宏大,精细非常,给人奇异宫殿的感觉,正对远远雪山。这屋也是妙绝消闲之处,不过,火山石屋“奇异鸟之迹”的简单温馨却是别人没有的。
到现在,我依然憧憬着哪天雪夜和友人山行,在“奇异鸟之迹”喝点热东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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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ign Of the Takahe
 
摘自《新西兰:未经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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