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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给人的印象,大抵多是当地人留洋海外的光环和那首著名的《爱拼才会赢》,而鼓浪屿的海水、泉州的佛像以及莆田的龙眼,都是可以忆及的旖旎景象。如果还要提起什么的话,那就是全福建人都知道的一句玩笑话“娶妻不娶福州女,嫁汉不嫁莆田郎”:福州的女孩天生丽质,西湖的波光,鼓山的浮云,都给予了她们如水一般的柔情,娇蛮千金脾气自然难免,但即便是撒娇,也教对方无法拒绝;而莆田的男儿血管里流淌着闽南人那天生不服输的倔强基因,四肢发达,头脑却也绝不简单,因此搏得“大男子主义”的名声,想想也毫不奇怪。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一种心境再次游历了闽南,在这里,我见到了堪称最谦逊的树中君子—榕树,它的每一条垂枝都朝着大地接近,以一种落叶归根的姿态向世界证明什么叫做顽强。但闽南感动我的,并不仅仅是榕树,有一位海上女神,深深地俘虏了我的心,她就是妈祖。
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妈祖的传说,但印象加深的是当年那万人空巷的《戏说乾隆》电视剧,风流天子喜欢上了湄洲岛的妈祖庙守护圣女,从北京一路追踪到此,但最后还是落得怏怏不乐告终。圣女的条件很简单:妈祖一辈子未嫁,把自己奉献给了家乡父老,所以自己也不想嫁人,爱新觉罗·弘历空为一国之主,却也只能徒呼奈何。这就是妈祖的魅力,这就是闽南女子勤劳勇敢、忠贞专一的真实体现!
妈祖原名林默,公元960年3月23日诞生于福建莆田贤良港村(是年,赵匡胤黄袍加身),乃福建都巡官林惟愨最小的女儿,因出生到满月不哭不啼,故而取名“默”,小名“默娘”。林默娘自小聪慧,博得“通贤灵女”的称号,心地善良,谦逊好学,自学了医疗、灌溉、水文、纺织、天文、地理、历史等知识,热心帮助周围村民:收养弃婴、治疗瘟疫、指引水路、救灾恤难、勤劳简朴、乐善好施、胸襟坦荡、博爱关怀……16岁后离开家庭,定居在湄州岛继续行善济施,直至28岁那年重阳节羽化飞仙。
其实圣女所说也不尽然正确,妈祖其实是有过婚约的。林庆昌在《妈祖真迹》一书中曾记载道,妈祖有过不幸的婚姻,但这更凸显了妈祖高洁的人格:妈祖15岁时,曾听从父母安排,准备嫁给贤良港村海对面的山柄村某户人家,不料出嫁当天,突起大雾,等妈祖的轿子抬到那家人家门口,却发现抬错了人家,受了误会的妈祖对着故乡叩了三个头,独自驾着小船去了湄州岛,从此在那清修度人,直到飞升。
妈祖一生做了无数好事,即便是别人对不起她,她也从来没有怀恨在心和伺机报复。妈祖在湄州岛上,日夜看护航线,指引航船回家的灯光,救援落水的百姓,治疗传染疾病,组织妇女纺织,最后名声越来越大,以至于附近的海盗都为她圣洁的光芒所拜服,金盆洗手者十八余伙,改恶从善,悔过自新。妈祖最后在岛上飞仙了,万民哀恸,从此世代纪念,从北宋到南宋,到元,到明,到清,一直到如今……她的崇拜者们,以福建、台湾两地最为兴盛、此外在广东,在岭南,在东南亚,在世界各地,只要有海外华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妈祖的信徒,
林默娘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在历史的长河中,她平凡地象一颗细微的沙子,以至于《宋史》中都没有她的名字;但她同时又是一位伟大的女性,象天上熠熠发光的恒星,永远指引着人们前进的道路。妈祖是幸运的,中国历史上象她这样的女性,可能有很多,但只有她,以凡人进神弤,可遇而不可求;但她同时也是不幸的,她的一生,全部奉献给了别人,唯独没有她自己的个人幸福,当妈祖在寒风呼啸的汪洋大海中劈波斩浪救助落难者的时候,她柔弱的肩膀,却一个人扛起了整片天空……
湄州岛旅游资源已经开发得相当成熟,这里矗立着巨大的妈祖石像和她那宏伟的行宫,每年一到妈祖诞生日和飞仙日,人流如织,人们在这里缅怀和纪念妈祖,更表达的是对妈祖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信服。妈祖巨大的雕塑曾在94年上过纪念邮票,然而当时集邮的我却以为这是观音……
莆田的乡亲们,无时不刻在怀念着他们的女儿林默娘,千百年来,妈祖就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就是他们永远不能忘却的心头肉……其实,妈祖又何止只是莆田人的女儿?她属于全泉州、全福建、全中国!
离开莆田后,我转道南下来到泉州,泉州在古代兼辖莆田,城市不大,地形酷似鲤鱼,故而又称“鲤城”,在这个美丽的海边城市的西南角,有一座天后宫,供奉的也是妈祖,但这里的香火就远不及湄州岛的旺盛了,天后宫占地面积不大,古朴典雅,幽静宜人,这里已经建成近千年了,虽蔽旧,但保护地尚算不错,妈祖静静地端坐在大殿中央,笑看忙碌的红尘。
天后宫后进有几块功德碑,上列部分出资重修庙宇的香客名字,我留心了一下,台湾同胞占据了七成以上,捐资最多的是味丹集团的一位副总,个人捐赠了一百万新台币,折合人民币22万余。可见两岸都追崇妈祖,都是龙的传人,都是中国人!血浓于水,浑不可分!天后宫虽然是寂寞的,但妈祖并不寂寞,一直到永远……
在天后宫里,我请了一尊妈祖神像回京,上飞机的时候,我把妈祖恭恭敬敬地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因为她不能屈驾在行李架上离开家乡,她在我的心里,就是女神,就是我那圣洁的女神……
默娘……默娘……我千百次地吟哦着你的名字,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愿意陪在你的左右,一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