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论著
文/梦光情雨
犹若情绪之轮序的一个流程,那景象,把存在之外的联想留给一片旷渺的空白。
不知是冬天的感情。
抑或感情的冬天?
前不久还是繁花似锦的夏季:
蓝天抱在水里,水比天空更蓝。好似将汹涌的文字推上版面,将跌宕的情节搬上舞台,湖畔热闹着彩色的人流和欢声笑语、杯盏、太阳伞……
桨声。泳姿。湖上仿佛涌动一簇簇花环……
沙滩上的灼热、树荫下的幽凉,光影交错,写意的阳光与带韵的风,放怀泼染,尽情泻泄。
人们变成一束跳荡的火焰,旋舞且歌吟……
长椅上悠闲着放松的夏天,坐着爱情、青春、心跳……
坐着夕阳、朗月、风雨……
而今,曾经坐过燃烧之历史的长椅,冷落了,留下空位置给谁?
接纳落叶?
还是雪花?
湖波冰冻了,如镜。镜子的背面封存着什么?
谁在怀念那静水的温柔?
谁在凝望融没于远山的背影?
谁留守那日明之夜?以心之琴弦牵响遥迢而窈窕的月光?
唯脱去豪华的树叶,真淳地站在原来的地方。
苍茫、虚空,意味着无言的等特,为了不为了什么。
那枯枝像握不住笔的纤瘦的手,是否想借用雪地写一首最后的情诗?
雪地,掩盖了那个套红挂绿的夏天。
寂寞冷僻处少有人来,但却是孤独者的教堂,像那不再披头散发抒情的树,在冷漠中屈身,以昂藏不露的精神高度,仰望难以企及的天才之星辰。
最幽绝清峻的风景在人迹罕至处,不怕被淡忘,被遗弃,那是冬的论著:
通常,苦难比幸福美丽,悲剧比喜剧动人,朴素比华贵真实,冷寂比狂热清纯,但除了因艺术感觉和情韵鉴赏的需求之外,谁又愿意接受前者?
雪,情感的偏执
是不是星光编织的羽绒花?
你从哪里来?
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在哪一座花园?
飘落。飘——落。
几多路程?该不是走过了几万光年?
从天空到地上,是不是思念的路程?
等待了一年,一年才得相见。当我轻声呼唤你的名字:雪。
好多思绪都凌乱了,纷纷,纷纷,一片,两片……
随手翻翻,随意看看,随便想想,都是漂亮的雪意诗情。
雪花如一位柔弱无骨的温情脉脉的女子,披着白纱,轻轻盈盈,梅花是她的红颜……
当你含笑嫣然,回眸一望,英雄也会落马,宝剑也黯淡了北斗的光芒。
失去了许多。得到了许多。
被记忆也被忘却。
被清晰也被模糊。
被热烈也被冷淡。
在雪中,说不分明世界,只有情感的偏执。
寒风凛冽时,也如在春风中采撷歌声与芬芳……

雪岭幽居
毋庸精心排列,着意组合,那朴实真切的存在,已自天然情韵,风景着,臻于奇思妙境。
雪的峡谷。雪的山岭。雪,好像上帝的语言,过于冷静了,微笑也是淡淡的。含在雪中的茅舍草庐,有如生命恒久的植物,并不过分敏感于季节,不大理会风风雨雨、霜霜雪雪。
那是果农的梦园。那是猎人的世界。
幽居着。忙碌之后的悠闲,淡漠着快乐。世事浓浓淡淡。酒杯深深浅浅。
相亲相爱林中鸟。自去自来窗前月。半掩柴扉,拥怀四时山色。野花荣了又谢,落叶下的小径不去清扫也还醒着。采撷了野果后,更见境界,高远,辽阔。天青云自白,心静山相知。
犬声叫颤了什么?如在一首唐诗里,倾听“风雪夜归人”。茅屋是心,心中跳动着艳若桃花的炉火。
雪,埋藏着昨日,也酝酿着明天。黎明,是跳出栅栏的金色小鹿……
屋中飞出唱绿野草萋萋的春歌。
雪下流响摇醉青山悠悠的小河。
——见稿于《辽宁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