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锦大苇荡站起来的海
文/梦光情雨
感到自己被摇荡的时候是怦然心动的,仿佛被狂风着,被暴雨着,飘飘举举,不能自持。
当我面对并且逼近于浩浩茫茫的芦苇荡。
在粗犷的北方,在盘锦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上,一片甩袖无边的大苇荡滚滚而来,犹如某种汹涌澎湃的情绪,好像要把疯跑的汽车浮起来。
芦花,分明是大自然的萧萧白发,好苍凉、悲壮!
大自然也会衰老么?我想不会。
她才真正是天长地久的存在,是不朽的。她啜饮朝露宿雨。她汲取日精月华。她衣春秋风。她饰胭脂霞。
每株芦苇都是扎了根的浪花。那根在荒芜的没人理睬的盐硷地,吮吸着苦涩。苦涩的根才紧强、柔韧,把握住执著的忍耐,因而生长、发展、成熟,磅礴以生命的伟岸。
没人理睬的地方并非寂寞。
抖擞着宽厚、坦荡、野悍与风流。
一株又一株芦苇集体起来,便是无比的雄浑与豪放。
那是水泽之国里找不到名字的,站起来的大海。
是旷野举起来的情意缠绵的潮。
流浪的风,也很难在那里找到趔趔趄趄的胡同。我不敢走进去,虽然我知道走进去的同时也是走出来,走到深处,走到中心,也便是抵达另一方面的边缘,但我一定会迷失,以至找不到自己。
假如我站在苇塘的浪涡里,划一根火柴,我就会看到燃烧的痛快,包括自身的毁灭。
先痛,而后为之一快!生命的燃烧,一定很苦难,很美,景观着花的海潮,听到血的沸涌和骨头的声音。
诗,在心灵的伤口,燃烧出漫天火雨,犹若狼的嗥叫。
而苇荡是不会毁灭的,埋在泥土里的根,将是生命的再度张扬。
一年一度春绿。一度秋黄。凋谢也是乐意。
今年黄了。明年又绿。
人呢?人的生命很脆弱。诗人说:每个人都是一株有思想的芦苇。
每株芦苇是否都有思想?
苇荡在构思着什么?音波飒飒的深处是丹顶鹤的家乡。
那鹤的翅膀煽动的是瑰丽的秋声赋。含几分孤独感的忧悒,又很壮烈、嘹亮。
一鹤头上一点丹。鹤,千千百百个鹤顶起千千百百个太阳。
每一絮芦花都是一盏不灭的灯。
放眼望,与大地与长天与流云与心灵连在一起的站起来的海上,翩舞着竞技状态的鹤之翔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