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诗人顾春感情信号的密电码

                                       文/梦光情雨

       今冬初雪。心绪纷然。想了很多，又不知想什么或应该想什么。仿佛遥远了的早已枯萎了的灯火重又复活，是大雪所覆没不了的。

      那里有一株菩提树，披着雪纱，像银髯潇洒的圣诞老人。

      雪飘飘，心摇摇，如一些连梦境也为之动荡的日子。

      刚刚读过一部长篇小说《白鹿原》，说是有一只皎皎然的白鹿，全身连同四蹄以及鹿角都是白色的，吸收了黑夜，吐出了黎明，奔驰在雪原上，月光一样，瞬息便不见了，一闪，莫不是变成了天边的雪山？

      醉酒后，真就做梦了，梦见的不是白鹿，而是一片片雪花飘成轻俏的仙鹤。那些仙鹤落在大桥上，不仅是白色的，而是五色缤纷的彩雨，流成灯火。

      大桥是万花筒么？比梦更情摇意驰，向桥头走去的我，就是从玻璃镶嵌的胡同里被倾倒出的一朵花……

      忽而又幻化着，摇摇荡荡，似乎在海边，一棵古槐树繁花畅开。一晃，海倒悬着，变做天空，槐花飘飞，从九天而来，便是那雪了。

      梦醒。窗外已是厚厚的雪，才想起本是有一篇小文要写的，犹雪原以待白鹿……于是，雪地摇幻到清代，雪中一位骑白马的青年女子，弹奏铁琵琶，纤手如玉，琵琶如墨，似一弯新月划破夜色。她披红斗篷，在清扬的乐音中，分明活脱脱的“昭君出塞图”，又犹雪里寻梅，而她，不正是雪中之梅么？

      她是清宗室贝勒奕绘的侧室夫人顾春，字子春，号太清，著名女诗人，有“男中后主，女中清照”之称，以诗集《天游阁集》和词集《东海渔歌》传世。其人艳色娇姿，逸情风致。后因为奕绘的母亲所不容，被逐出门。《秋荷》一诗，可见其孤凄心境：

      披离翠盖无全叶，

      零落红衣冷半池；

      秋雨秋风任憔悴，

      苦心结子有谁知？

      据说顾春与大诗人龚自珍有一段隐秘的恋情，两人诗词唱酬，互相倾慕，情甚笃厚，后来曾朴在其小说《孽海花》里，便有对他们缠绵之情事的生动描述。

      龚自珍《己亥杂诗》中有一首七绝咏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花：

      空山徒倚倦游身，

      梦见城西阆苑春。

      一骑传笺朱邸晚，

      临风递与缟衣人。

      传说那“缟衣人”即指顾春，因顾春爱穿白衣素服，又诗中一“春”字可谓暗传信息，而太平湖恰是顾春之居所。另龚自珍的《无著词》一卷和《游仙》诸诗，惝恍迷离，隐约不明，可能都是抒发心中之情思，有感而作。其中的感情信号，犹如密电码似的图腾，只有诗人与其所爱之人心里明白，犹似梦中的呼唤，别人是不得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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