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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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长久飘在天上,四处无着,就是羽化飞仙,怕也苦不堪耐的。
我又思念凡尘了。
离开大地,才知离不开大地!……
从沈阳飞西安。
第一次坐飞机,总免不了有几分好奇心。想寻一种感觉。
曾经想过,那一定是飘然欲仙的,乘风乘云,倏忽而来去。
儿时便幻想,要做一只小鸟多好,飞上飞下,时而在蓝天歌转,时而从湖面掠过,时而在花间流连,时而在树梢栖落,好不自由!
然而真正飞起来的时候,绝不轻松。心与血液的涛头都被不适当地提拔了起来。感到一种内在的动荡要胀出躯壳。又耳鸣,头晕。
看来,身居高位的滋味儿,并非惬意。
但还是不失时机地体会那离开地面时的情境——街道、人群向身下退去,缈小了,不见了。最高层的建筑也像孩子们玩的积木了。
河流如一条飘带,如一丝细线……一会儿一切皆无,似乎从未存在过,比梦更迷离,飘忽。
仿若人间根本不存在。那高楼长街、车水马龙、杨柳依依、歌声阵阵……滚滚红尘都飘到哪里去了?以及一切权势的角逐、阴谋的峥嵘、伪善的面孔、邪恶的眼睛,都像灰尘一样从衣襟上抖落了。
飞机很平稳。在高而又高的高空航行,犹如在安然的江轮上,流波舒缓。
这时的心情竟异常宁静、淡逸空灵。
从机窗望出去,夕照好像甩着粉红色的水袖,似乎要把我卷到太阳里去,如一只小巧的剪纸,轻盈极了。
真是天海茫茫呀,似有仙岛依稀在远方,幻化出水榭歌台、小桥画舫……
白云拍溅而来,像要拍进窗子。如闻涛声,不是来自天河,而是轰鸣着那云海潮涌。
此时,恍如隔世。我忘记了置身于哪一段时空,哪一个朝代……
望云海的浪尖上,谁走来了?噢,那分明是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师徒四人从西天取经回来。唐僧还骑着那匹白龙马呢……
而且我很真切地幻觉到峨冠博带的屈原大夫正驾着龙车驱驰,是去漫游天国的“瑶之圃”么?他的那把长剑在哪?是否倚在天边,长成一棵临风璀璨的玉树?
飘逸的太白诗仙,从那天上来的黄河水里溯流而上,又回到了天上,一盏月亮的酒杯,就是他的船。
有琴声自远方来。想是“诗中有画”的王维坐在幽深的竹林里,“弹琴复长啸”。
原来我所崇慕的那些古圣先哲们并未消逝,他们的魂魄都居住在天上。天上是别一世界。是第二自然,第二情感。
他们的灵魂光芒出一种高贵的精神,弥漫在天地间。
飞机,是神话的鹏鸟么?载我到何处?
就这样轻轻地飞着。漫漫地想着。说不清是诗词的行板?还是散文的笔法?
不觉天已黑下来,像被一件黑大衣裹着,除了几颗星星的纽扣,什么也看不见。我不知悬在哪一角天空?沾在哪一片云彩上?
忽然感到寂寞。我想,若长久飘在天上,四处无着,就是羽化飞仙,怕也苦不堪耐的。
我又思念凡尘了。
离开大地,才知离不开大地!
当降落西安,天正下着小雨。我是一滴雨点么?滴进灯火的花瓣。
犹若外星人飞到另一个星球。一段飞天遨游,又似在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