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跳楼，温暖的想像

两个初二女生，在9月6日下午7时许相约爬上17层高楼自杀，其中一个女生想起再过两天是同伴13岁的生日，便转身下楼去拿生日礼物，折回楼顶时正好看到同伴抬腿跨出顶楼护栏，坠地身亡。同伴的惨状吓坏了她，因而放弃了跳楼……

女孩身亡后，我们得知这两个孩子都来自离异家庭，死亡的女孩父亲下岗，和奶奶一起居住，全家三口的生活费全靠奶奶每月600元退休金。而在学校里，同学们之间什么都攀比，比身材、比谁的父母有钱、比谁长得漂亮。悲剧发生的当天下午5时30分，女孩一起逛了学校附近的文具超市，顺手拿了笔、涂改液、剪刀、透明胶、颜料等东西，被老板发现，老板审问了她们，并且记下了她们家里的电话号，说要找家长和老师告状……

假如是这样：

女孩的父亲哪怕曾经有一次对女孩说过：爸爸虽然没有老婆，没有工作，但爸爸至少还有你，你是爸爸最宝贵的财富；

女孩的奶奶哪怕曾经有一次对女孩说过：我们不如别人富裕，奶奶没有钱把你打扮得像别的女孩那样漂亮，但奶奶对你的爱一点不比别人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奶奶也活不成；

女孩的老师哪怕曾经有一次对女孩说过：生命是最可宝贵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珍惜它，别让冰冷的死亡过早地把它夺去；

当天下午，那个超市老板如果这样说：我知道你们喜欢这些小文具、小玩艺儿，但是你们得花钱买，不能顺手牵羊。把它们放回原处吧，下次别这样干了，你们都是好姑娘，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想像是温暖的。死亡是冰冷的。

女孩留下了一封短短的遗书：

爸爸：

我爱你，你不了解我，你和妈妈离婚之后，我不知哭过多少次……

你不理解我，我和那个男孩子其实没有什么，而你却一脑子坏思想……

你剥夺了我的自由，你约束了我的自由。我长大了，你却还把我当孩子……我恨你！

这就是现实，残酷而惊心。

这整件事情中最让人惊心的，是那个陪伴一起去跳楼的女孩。她能那么在意朋友的生日和生日礼物，却不在意朋友的死亡，也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她陪伴着一起爬上十七层楼顶，一起走向死亡，就像陪伴一起上学一样平常。

酿成这一悲剧的，是孩子的错？是家长的错？是超市的错？还是学校教育的错？

                                                                     2006-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