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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小说《摊牌》第一部(12)

(2007-06-28 14:27:55)

长篇小说《摊牌》(原《赌海惊魂》)最新修订版连载:

赌场小说《摊牌》第一部(12)

12.三只手
唐毅老谋深算,这几年背着他舅舅贪污了赌场不少钱,足够我们在成都落脚,所以我们不会再乘坐装煤炭的货车,我们可以大大方方买票,坐有座位的客车去成都。尽管是慢车,每个小站都停,但对于第一次正式坐火车的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虽然身居小镇,我们三个人的打扮一点不落俗套,穿得都很体面,尤其练练,上面是红色羽绒绸夹克,下面是那些年时兴的黑色健美裤,在这趟主要以做小买卖的农民为主体的慢车上特别招摇,一上车就引得众人侧目。尤其我,更是兴奋,抢到靠窗户的座位,眼睛一眨不眨盯到窗外,那飞速掠过的树木,山丘,桥梁,小溪,都能引起我的惊呼。过隧道的时候,我们三个都不由大笑起来,我们都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在货车上过隧道后的那个×样子。
“×样子!”我说了出来。
“×样子!!!”唐毅更大声地说。
练练不好意思说这种脏话,只能捂着嘴大笑。
列车一直沿着一条不太宽阔的河流行驶着,河边一直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顺着河坝向前延伸,有时与河床平行,有时错开一段距离,有时又被低矮的灌木丛掩盖了。我眼睛一热,仿佛发现当年寻找妹妹时的足迹。那种场景是我不愿回忆的:我提着妹妹遗失的布鞋沿着河坝边喊边跑,边跑边哭。我当时所能祈祷的只有苍天老爷,我不停地望着天空,仿佛那里才有答案。我失望极了,沮丧地坐在河坝上,喘着粗气,不停咒骂着老天。
“火车是开往M市方向还是相反?”我问唐毅。
唐毅说:“是M市,在团结镇呆傻了吧?方向都摸不到了。怎么?想回家看看?”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眼圈却开始红了。
是的,离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父母他们过得怎么样,当初离家出走后他们是否也像寻找妹妹那样寻找过我。我心里倍感内疚,自己寻找妹妹时的那份焦灼,相信父母体会得更甚,毕竟丢失的是他们的亲骨肉,而我,还要他们品尝第二次。
这种伤感很快就过去了,我决心已下,宁愿在外面流浪漂泊,也不想再回到郁闷的M市了。当然我还是想会会黄建国和那个老不死的吴二爷,杀他们的心经过岁月疏导,好像淡薄了许多,但我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至于什么代价,我还没有想好。
“卖香烟饮料花生糖——”列车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了。
唐毅从包包里摸出一沓钱,很得意地对列车员说:“拿三袋牛肉干,三袋萨琪玛,三袋快餐面,一瓶鱼罐头,一个午餐肉,一瓶啤酒,两瓶橙汁,两包甲秀烟。”
有钱的感觉真好。不!轻而易举弄来的票子,甩出去真他妈痛快。
不料吃了火车上的食品以后,我的肚子却痛了起来,上完厕所回来后,唐毅说:“看来你当不了贼娃子。”
“为什么?”
“贼娃子屙夜屎,你大白天屙屎,没规律。”
“为什么?”我实在有点不懂。
“晚上大家都在睡觉,只有贼娃子是清醒白醒的,所以在夜里屙屎的基本上都是贼。”
“你还是没讲清楚,为什么要夜里屙屎?”
“我日,你还是个咬卵犟,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行动前都有点紧张,人一紧张就想屙屎屙尿,大概是膀胱大肠之类的收缩造成的。我师父说,有些不老练的演员上台前都要屙屎屙尿,一个道理。”
这是唐毅第一次在我面前提他的师父。
“你师父是谁?”
“你日不到。”唐毅故意用“日”代替“认”,说明他不想正经回答我的问题。
唐毅说对了,我本来就不是当贼娃子的料,我充其量只能在赌场上给他们打个掩护。不能当就不能当,贼娃子也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没有人把它当成一件光明磊落的事业。

赌场小说《摊牌》第一部(12)恍恍惚惚间,列车早已驶过M市。本来我想在经过M市时伸出脑袋多看两眼,看能不能在火车上看见我家,看见父亲母亲。也许我根本不属于M市,这座小城从开始就根本不接纳我。妹妹也不属于那里,所以她才莫名其妙从那座小城失踪。想到这里,我不免又有点伤感,也不知道妹妹现在在哪里?她长高了吗?过得好还是不好?还受别人欺负不?还喜不喜欢听故事?如果喜欢,那谁给她讲呢?有我讲的好听吗?

到达成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成都的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唐毅一走出火车北站就张开双臂,大呼:“成都,我回来了!”
看来唐毅对成都很熟。
我们三个人挽着手臂,迈着大步开始在平坦的人民北路恣意疯耍,任凭雨水淋湿衣服和头发,那种快乐与奔放是团结镇无法比拟的。团结镇是压抑的,而成都带给我们的是解放。我们的耳朵被满大街柔软的成都话灌满了。
我以为我的生活将掀开新的诗篇,但是,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有唐毅他舅舅那样的赌场,我们根本无法生存。唐毅本来说来成都投靠他一个朋友,也是赌场上的,但这个朋友一直不见踪影,我们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情急之下,唐毅和练练开始在公交车上搞起了第二产业——扒窃。
有一天晚上,我们坐16路公共汽车到红照璧,车刚开到体育场唐毅就催促赶快下车,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跟着他们来到一条小巷子。在路边一个台阶坐下来后,练练便开始从裤袋里向外掏东西。借着昏暗的路灯,我看见练练像变戏法一样,手上出现几张皱巴巴的钱……
唐毅问练练:“手艺还没回潮,没有人醒吧?”
“没有。”
我不明白,好奇地问唐毅:“钱是哪里来的?什么醒了醒了的?”
唐毅对我说:“你个新毛头,江湖上什么都不懂。看不出来吗?”
我摇头。
唐毅笑了:“你认为我们今后以什么为生?摇骰子吗?在没找到我那个朋友之前,不干点活难道喝西北风?告诉你吧,我的兼职是新时代的高级钳工。”
“什么钳工?”
“钳子你知道吧?可以夹东西是不是?我们的手就是钳子,懂了没有?”
我还是摇头。说实话,这些词我从来没听说过,脑袋里一片糨糊。
“你看你那个×样子,真他妈笨!钳工就是扒二哥,贼娃子,小偷,这下懂了没有?”
这下懂了,不但懂了,还吓了我一跳。
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如果唐毅说的“我的肉就是你的肉,我吃肉就不能看着你喝粥……”是用扒窃换来的话,我宁愿选择离开。我万万没想到他们是干这个的,身子不免向后缩了一下。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唐毅的眼睛,贼的眼睛是雪亮的。
“怎么?你害怕了?你在团结镇给练练挡差的时候,干得不错啊!”
“那是赌钱,而你这个是扒窃!”
“出千和扒窃是一个道理!实话对你说,我的手艺都没有练练精湛,她才是这一行的高手。”
我转头看练练。她正张开嘴对我笑着,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看见练练这样笑,笑容有点阴森,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我没想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女孩竟是个技术高超的女贼。练练见我盯着她,把嘴唇一张,露出舌头上一块亮闪闪的东西,跟着舌尖一卷,就把那个东西吐在手心里了。
“什么东西?”我问练练。
练练说:“刀片,藏在舌头下面的刀片。”
“刀片?干什么用的?”
唐毅说:“干什么?割包啊!这些东西跟你说也没用。明天我们到荷花池,那里人多,钱多,准备大干一场。”
“你的意思是明天你和练练在荷花池摸包?”
“不是我和练练,是我们三个。”
“我们三个?”
“是的,我们两个给练练挡差,她一个人行动就足够了。”
“我不干!”我站了起来。我不想当贼。
“不干?那你吃个?你给我记着,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吃了别人的就要为别人做事,这是规矩。”唐毅的声气提高了不少,有点变调。
“那我偏不干呢?”我开始挑衅。
“那你把在团结镇吃的全部吐出来!”
唐毅的口气明显想打架,我心里顿时有点高兴。说爬火车我肯定不如唐毅,说出千与扒窃肯定不如练练,说打架,我谁也不怕,我正憋着一肚子无名火呢!打架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虽然唐毅比我大,但他那副瘦巴巴的身子骨,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丢翻他。
唐毅哪里知道我是个打架高手,还以为几句话就可以把我吓着。
“老子要整你两下你相不相信?”唐毅逼视着我。
“我不相信!”我随时准备迎接挑战。
此前在学校我积累了比较丰富的打架经验,向来信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屡试不爽的真理,只有出奇才能制胜。所以我非常注意观察对手一丝一毫的松懈,抓住这个松懈就可以攻其不备。
唐毅显然没有这么多经验,他的经验还保留在孩童时期打“耍架”的低层次水平上。在眼下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竟然开始系他那根破腰带,他害怕打起来以后裤子垮下去。我看准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唐毅就是一脚,正踢在他的裆部。唐毅顿时矮了半边身子,跟着就呻吟起来:“哎唷我的妈!痛死老子!”
我打架一贯得理不饶人,看到对手丧失几分抵抗能力,一般会一鼓作气,猛追猛打,让对手永远记着我。
我对着唐毅的脑袋又是一脚……
这次比较重,“啪”的一声,唐毅踉跄一下,靠在身后的墙上,捂着脸倒了下去。我本来还想再补一下,突然看到练练坐在那里对着我傻笑,心里顿时软了半截。
我没想到唐毅竟然这样不堪一击。我本来想让唐毅有点反抗的,那样打架才有味道。唐毅一直坐在墙角呻吟不止,这反而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了。从火车上到团结镇,唐毅对我实在不薄,我却对他下这么狠的手。我到底是个什么人?脑袋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说打就打起来了,仿佛有多大冤仇一样。
唐毅的背部全是血,是刚才被我一脚踢得他靠在墙壁上,被龇出来的砖头磨的。
“痛不痛?”我扶起唐毅,心里确实很内疚。
“怎么不痛?你龟儿屁眼太黑了!”唐毅埋怨我的口吻明显不是很强烈,他害怕招致我又一轮攻击。其实这时我的气已经消下去了,我甚至想让唐毅给我几下,我保证不还手,那样自己的心里兴许要好受些。
“你打我嘛!”我近乎央求。
“我打你干什么?我对朋友从不下狠手。”
唐毅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内疚,好像我破坏了江湖规矩,从此再也无法抬头。
我见唐毅的眼角也渗出了鲜血,脱下衣服准备给他包扎一下。唐毅一把推开我,说:“这点血算什么?我们扒窃被抓到时,那才是一顿好打,打得你闭声闭气,肋骨都要断几根。”
“那为什么还要干这个?”我问。
唐毅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我,说:“你一天到黑不愁吃不愁穿,说话腰不酸,你换到我这个位置试一下,没这门手艺早就饿死了。”
说是这样说,可我还是不想当贼,偷东西是令人不齿的,我心里还无法接受。
“明天你就可以回去,我不强求谁非要跟着我。”唐毅说完这句话再也懒得看我一眼。
“可是,我跟着你是想学学赌术的,不是扒窃!”
“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们缘分已尽,你去找我师父吧,看他教不教你。”
我心里一喜,问:“你师父是谁?他在哪里?”


(以下图片来自80年代成都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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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水碾河“工人农民等于零”雕像以及成都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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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时的街道车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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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府南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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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民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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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医学院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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