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之——买椟还珠
文/天涯默客

    楚人甲，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盛在盒子里的珠宝，一边欣赏着自己精工制作的盒子：用上等木兰树木制作而成，桂椒的香味不断的熏香了自己走过的路，星星点点的珠玉恰到好处的点缀在盒子上，几根精美的翠鸟羽毛散散地布在盒子的四个角上，远远看去，似乎不是一件商品，完全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楚人甲小心翼翼的走着，他已经第十次在老婆的骂声中走出家门了，说句实在的，别看自己风风光光的样子，实在家里翻不出一个铜板了，老婆等着米下锅，自己生意上的一些关系还要打点，眼瞅着年关到了，自己愣是没有办法凑出一笔关系处理费，以至于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老婆河东狮吼里极不情愿告别周公的。

    怎么办？老婆的骂声一直没有停过，没办法，他第十次从抽屉里拿出这颗珍珠，心想，珍珠啊珍珠，要是还没有人识货，我可就惨了。他拿了珍珠，来到客厅的桌子边，看着自己忙活了两天做成的精美盒子，心想，再好的东西大概也要包装的，但愿有了这个包装，我今天就可以出手了。卖个好价钱之后，还还一些债务，再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关系，给老婆买几身衣服，置办点柴米油盐等等......

    “砰”！楚人甲感到脑袋上重重地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老婆的骂声又传入耳中，他一边摸着被击中的地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绣花鞋，他想说点什么，嘴角稍微动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来，只能摇摇头，将珍珠放进盒子里，小心翼翼捧在手中，走出了家门。

    “珍......珠，有要珍珠的吗？”他一边小心的捧着，一边用了极低的声音嘟囔着。“珍......珠！”他想起前九次的遭遇，因为没有什么包装，人们听说了他出的价钱之后，纷纷怀疑，他是不是发烧，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珍......珠！”，还是要继续喊啊，不管怎么样，家里就指望它了。

    “呃，呃，先生，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要卖么？”天哪！终于有人问了！楚人甲定睛一看，来者穿着极其讲究，一身名贵江南丝绸制成的长袍，光光鲜鲜的，一副发福的样子，不用说，这必是大家富户无疑！

    “啊，啊，先生，一看您就是识货的人，先生来自何方啊？”楚人甲很是兴奋，这样的宝贝，也只有在这些大户人眼里，才辨得出它的价值，真是老天助我啊！真是太幸运了，今天终于咸鱼要翻身了！难道跟老婆早晨的绣花鞋有关？难道时来运转了？“先生，是要卖的，您瞅瞅，这珍珠，个大，色润......”

    还没等楚人甲说完，这位先生打断他的话，“呃，我是来自郑国的，对先生所说的什么珍珠没有兴趣，你那个盒子很是漂亮的，你打算出多少钱？”“啊？您不要珍珠啊？您，您，您只是要这个盒子？”楚人甲刹那间得激动之情，就像早晨一下被老婆那只绣花鞋敲在头上一样，一下子给敲回去了。

    “是这样的，盒子不单卖的，您要是要的话，就一并买了去吧！”楚人甲又开始嘟囔起来，声音依旧很小，弄得这位郑人乙有点摸不着头脑，“要多少钱，你给个价啊！”。

    “是这样的，”楚人甲提高了声音，“连珍珠带盒子总共给200两，盒子不单独卖的，您要是要，就一并买了吧？”楚人甲几乎已经失望了，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说下去了，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美好正开始一点点虚化了，一点点的离自己远去了，他只想，今晚如何跟老婆交差，老婆的衣服、自己的关系处理费，还有饥饿的肚子......

    “呃，有价就好，有价就好！”郑人乙很是兴奋，他从长袍袖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楚人甲，“这里正好是200两，你点一下。”说完，从有些目瞪口呆的楚人甲手里小心拿过盒子，开始慢慢欣赏起来了。

    这下楚人甲有些懵了，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了，这，这真是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先是自己从火炉跌倒冰窟里，再从冰窟跳进火炉里，一时间，他竟然忘记点钱了。“先生，点好了没有？”直到郑人乙的话再度传入耳中，楚人甲才如梦方醒，仔细点了点，分文不差。

    “正好的，正好的。”楚人甲说道，“先生真是慧眼识珠啊！”这个时候，郑人乙打开了盒子，拿出那颗硕大的珍珠，放到楚人甲手里，“呃，这个么，我说了，不感兴趣，还给你吧！”

    “啊！”楚人甲赶紧把手里的银子捂了起来，生怕被郑人乙抢回去，“先生，您可不能反悔的，买了就是买了啊！”“嗨，你这人真是的，我要的是盒子，不是什么破珍珠的！”“啊！原来是这样啊。”楚人甲接过珍珠，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这算什么事啊！

    ......

    慢慢的，郑人乙的背影越来越远，变成一个点，直到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无影。如坠雾里的他恍惚间，似乎听到一句话，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包装时代，卖的就是包装啊！

                                           于09/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