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阿桑去世的消息。白天刚听过她的《叶子》,“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人突然都没了,连同歌儿里的情调也一起带走了,全都得不到实现。
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拿来觉得好听便听,甚至不关心是谁唱得。去年或前年,有位朋友推荐我一首歌《寂寞在唱歌》,说这歌像是我唱出来的。
于是拿来听,倒不知道是不是适合我。况且我那朋友没见过我蓬头垢面的光景,净夹杂想象了,觉得我像这干净的歌儿。我本人却知道自己的底细,自然不敢苟同。
只不过,确实喜欢上了阿桑,哀伤却坚强的一种女声。
后来看了阿桑照片,长相一般,但跟自己或自己身边的朋友似的,于是更生出一种亲切感,再听她歌,就当成自己或自己身边朋友唱的。
2、本该就是那么一个人儿,一个歌者,普通人样的唱歌。我们想起来听,她就在。想不起来听,她依然在她的地儿唱着。
可突然间没了,仿佛是自己或自己身边的朋友少了一个。
3、 实在太短,只三十四岁,那么会唱歌,可歌儿唱了没几首,便再也听不到了。
而另外一些歌手,唧唧歪歪地在人耳边,各个却都能长命百岁。
4、
我掰着指头和小宝计算,说我们俩能否熬到金婚。听那些活着的腻腻歪歪的破歌儿,若真熬到金婚,我们都八十多了。在一起五十年,不知道能呆出什么结果,烦不烦?爱不爱?
但毕竟,谁能保证彼此一生平安。哪对夫妻有造化能活到八十多,再来审视彼此爱不爱、烦不烦呢?
去年冬天,小宝常常深夜自己去提货送货,风雪无阻,凌晨三四点还在外头开车。我在家里只剩担心,睁着眼睛躺床上干等,直到听见他用钥匙开门,才放下心来。
有时想,以前一个人倒好,躺床上就睡,从来不必等外面的谁。
这世上若只有自己一个人,父母兄姐爱人都没,岂不是任何担心、牵挂也没。若没有爱,便没有忧伤。
身边有了这么一大群亲人,都爱着,想起来失去谁,都痛不欲生,可必然得一一失去,或他们失去我。
岂不是给自己和亲人添麻烦?
5、 但若自己没人添麻烦,没人给自己添麻烦,又岂不是白白活了一场呢?
我有位姨,今年七十八了,从三十二岁守寡。前几年去她家,只是住在两间老屋里,还是丈夫活着时盖的。早些年还有儿女的少吵闹声,但很快都长大成人,离开家,再想不起来他们娘了。
我姨,自个儿在两间老屋里住了几十年,堂屋墙壁上有张黑白画像,说是她丈夫的,可连我姨都不确定像不像,但权当像了,便挂在墙上几十年,算是陪着我姨。
这也是一生,如我姨父,所有人对遗像的熟悉程度比对他本人高。
同样,也是一生,如我姨,所有人对她的熟悉程度没有那张四不像的遗照高。
若我姨父再多活几十年,有他们俩人,即便仍住两间老屋,也能有些生气,两人白天一起干干活、晚上一起聊聊天,堂屋墙上贴着欢乐的年画,而不是死气的照片。大概这样一生,还一样是清苦,可毕竟两个人能彼此熟悉,彼此都能把对方当人对待,而不是一个是照片一个是活人,结果活人也跟照片一样地糊弄一生。
5、所以,男人们少抽烟,多锻炼。让我们都好好的,好能与我们的爱人安然一生,尽管这一生要听很多唧唧歪歪的烂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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