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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小时候,我家住过两个大杂院儿,但我家都属于大院儿的落后分子,这和我父母的社会地位有些关系。我在学校填表格,家庭成分是贫农,父母成分是群众。所以我一直很讨厌填表格,但我不讨厌我的父母,我相当爱他们。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社会地位方面的落后分子。这些落后分子的另一个评价就是“捣乱分子”,正常族类就专门找捣乱分子的麻烦,以便证明——你就是捣乱分子,我们说的没错。
  七十年代中后期,我还在我妈怀里吃奶,别的事儿不怎么管。这时候,我的姐姐和哥哥却不安生,他们十来岁,常以家为单元与别人进行家族斗殴,那时候谁家孩子多谁就占了大便宜。我哥小时候很面儿,经常被人打得满地找牙;我姐却很凶猛,经常打得别人找牙。但不管是谁找牙,最终取得胜利的都是我家,因为我有位相当强大的奶奶。
  
  这位奶奶,在整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是我家族的精神领袖。
 
  我奶奶对于这种战役的胜负有很方便的判定,直到对方关起门来毫无反抗,就算最后胜利。别人是否知罪道歉,或者关起门来在里头骂娘。她才不管,她过了瘾,就算数。
  我奶奶的这种心态和行为,很像最近不怎么招人喜欢的愤青,甭管买不买的起lv,都要先抵制个嘴爽。
  
  虽然我奶奶这种心态和行为不够健康,很可能别人家晚上哄孩子睡觉都这么说:“再不睡,把你送给朱家的老太婆!”
  但,我奶奶还是维护了我家的地位,我哥哥和姐姐所受的欺负少了很多,我哥哥和姐姐心态平和,顺利成人。而我爹妈则全心赚钱养家,家中的光景逐渐走入正轨。等我长大,奶奶已然老了,但我学习优秀、礼貌待人,像是“好人家”的闺女,我认为这是我奶奶的功劳。
  
   我深爱这位彪悍泼辣的奶奶。
  
1991年,奶奶去世,我知道自此之后我的家族都再没有血性刚烈的人了。在奶奶追随我家的三十年里,无一天安生,偏袒、护犊,专门利己绝不利人,她的世界观如此渺小、她的做人态度也太过狭隘,但我仍仰慕和热爱她。可惜奶奶毕生没享过一天的福,1904-1991是她有生的时代,一生颠沛流离,经历各种了战乱和饥寒。
 
  
  2、当然,如果我们做了母亲,我们不会无原则的袒护自己的娇儿。我们更不会跳着脚去邻居家门前咒骂,这样倒才是真的心态不平、有失尊严。
  我们有了很多思维,来杜绝自己延承我那刚烈奶奶的品性。
  最起码我们学会了文明的伪装。并将这种文明的伪装交由我的孩子:要学会掩饰情绪,进而学会修饰情绪。
  
  3、这样的“文明”,有利有弊。
  所以,现在大家关于这样的文明上升到国家高度,就有很多讨论。另一种说法就是大国心态和小国心态。
  大国心态是宽容、忍让,不搞对外的抵制和批判,呵呵嘻嘻,不像我奶奶。
  小国心态是较真、护短,搞对外的抵制和批判,吭吭哧哧,像我奶奶。
  我一位“右倾”朋友说,目前我们有些左,他很担忧。而如果我奶奶在世,并懂些政治,她很可能要给我朋友脑袋上扔砖头。
  
  我不研究政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俩谁对。
  而且要研究这个问题,可能首先要确定我们到底是大国还是小国?别人认为我们是大国还是小国?我们的对手是大国还是小国?
  
  就拿我家来说。
  我家当年是贫农群众,住窑洞,我哥姐都穿着旧棉裤。在这方面我家应该是小国。但我爹妈当年很淡泊、忍让,别人取笑我家了,我爹妈一点也不敏感,这方面我家又很大国了。
  我家的有些邻居,住楼房,小孩子干净的都不流鼻涕,这方面他们是大国。但他们却很爱扯淡,喜欢追在我哥姐屁股后头说顺口溜,这方面他们又像是小国了。
  我奶奶用小国心态,把邻居给吓着了,我家得以顺利发展,说明小国战胜了另一些小国。
  我奶奶去世后,我爹妈用一贯的好脾气赢了邻居的尊敬,这又说明大国战胜了另一些大国。
  
   这是个辩证问题,我说的有点乱。
  我的意思可能是大国和小国并不对立,没有纯粹意义上的大国小国,我们需要的是在一个时间做大国,一个时间做小国;对这个对手像大国、对另一个对手像小国。所以,我们一定要允许这个国家里面有一些我奶奶样的“小人”和我爹妈样儿的“君子”,以便不时之需。
  
  4、我一介女流,管不了这么多,目光也有点短浅。
  所以,我只管自己个儿的家。如我以后受了欺负,我男人当能挺身而出,掳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先跟别人干一仗,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当然,我觉得我这人还算文明,他可能没有出手的机会。可我相信他的实力,如果要打架,一定不是他先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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