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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柳 荫 街 情 话  (引子)

(2007-03-09 15:05:55)

引子

   

    柳荫街,在某晚即将发生一场血案。人们兴致勃勃的汇集过来,城内各条经过柳荫街的公交汽车都座无虚席,经过柳荫街则悉数下车。

    下车的人看见今日的柳荫街与往日的不同,往日的柳荫街不过是一栋干巴巴的中恒大厦,配合着一片片待拆迁的灰色平房,根本没有任何树木的影子。柳荫街的名字大概是未来的展望,是市府远景蓝图里的样子。而平日里的柳荫街,则是高耸的中恒大厦被零乱暗灰的拆迁区所包围,因此少数下流分子便说柳荫街更像是一幅男人的下体,多数人也逐渐接受了这样的比喻,纷纷以柳荫街所不齿。

    而今日的柳荫街,在那下流比喻之上迎来了更多星星点点的游人,但好事者也已经没工夫进一步发挥他们的想象力了。所有人都拥挤在一起,面对着前方数以万计的后脑勺,满怀希望的盯着,似乎能从那些后脑勺上看出血案的眉目。
   
好运气的人,会遇到正确的后脑勺,那后脑勺说:“快了,听说是十二点。”得到消息的,便回头把话传给其他人。于是,大家都开始紧张又兴奋的期待12点的到来,就像期待千禧年的钟声。

    柳大美、柳二美和柳小美,姐儿仨此时也期待着这个时刻,不过作为三位有涵养的女士,她们可不会挤在后脑勺中间。她们正用最惯常的姿态坐在柳荫街上的一间咖啡吧里,神闲气定,半寐半醒。
    要不是你和她们一样,都能听见咖啡吧墙壁上钟表的嘀嗒声,你简直会觉得她们只是偶然路过的闲人,小憩片刻,与柳荫巷的血案毫无关联。但确实,墙壁上钟表的滴答声,盖过了此时城市里的一切声响,连同你和三个女人的脉搏也跟着嘀嗒嘀嗒,准确的往午夜12点走。

 

    作为血案的主角,周地皮正在中恒大厦的楼顶欣赏城市夜景。他坐在18层的平台上,胳膊穿过栏杆拖住下巴,双腿在楼外交叉着晃来晃去,像个等待约会的小男生。
    周地皮,并不喜欢他的这个绰号,作为前任周副市长的大公子,以及本市最大的房地产老板,人们总在面前叫他周总,背后叫他周地皮。十年下来,记得他真名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他想改变这样的状态。

   

    他选择中恒大厦的28层平台,原本是打算看风景的,并藉此悼念他刚刚去世的市长父亲。那晚,风静雨歇,天空纯净,正是鸟瞰城市的大好时机。于是,他便坐在城市最高端,也就是城市“男根儿”的顶上,想借天时地利吹吹风而已。
    他在这个城市35年了,他的鼎盛便是建造了这座中恒大厦,一时间他认为他周地皮用雄性的力量征服了整个城市,“整个城市,将依靠中恒大厦得到繁衍。”他曾根据街市的比喻也对自己的未来作过展望。

   但是当这一晚,他本打算吹吹风的时候,顺便观察一下他主宰的这个城市。但显然,当他凭栏四望,却感到眼前的一切尤为陌生,他看见明处的霓虹、暗处的人影,都成了一出新剧的置景,只单等着他拉开帷幕。一旦他动手,他就将改变这个城市的未来,而这个城市的未来就是将永远与他无关。
    这个城市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属于他的了,这让周地皮很快打消了观风景、寄哀思的念头,于是他心血来潮的给手机里的所有号码群发这样一条短信:“今晚十二点,我将在中恒大厦离你而去。周坚强。”
    周地皮想他终于用这个方式,找回了自己被人遗忘的大名。

    这个消息,瞬间利用发达的通信网络传播到城市的各个角落,通过无孔不入的人脉网络传播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坚强,就是周地皮吧?”人们问。
   “嗯,嗯,是周地皮。快去看热闹啊!”人们答。

    人人都是冲着周地皮来的,而不是什么周坚强。这个消息,我可不想传达到周地皮耳朵里,况且他也等不及了。

    因为12点的钟声已经敲响,城市立刻鸦雀无声,一出新剧的帷幕被周地皮徐徐拉开。
    周地皮,像一只翩然的飞鸟,在中恒大厦28楼平台徐徐落下,那一刻,他看见他的35年倒退着一一从眼前经过:青年时代的周坚强,少年时代的周坚强,幼儿时代的周坚强,襁褓里冒着鼻涕泡的周坚强。。。。

   “周地皮,跳啦——”人们呼喊的后音还没结束,周坚强已掠过各个楼层,幻化成母腹内的肉团,失去了思维和意识,和他的世界彻底告别。
    死者已经经历了35年的倒退,途中也经历数次心灵的挣扎,如果情况允许,周地皮先生也许会抓住大厦的玻璃幕墙喊:“群众们,做周地皮就做吧,我不要大名儿了。”可显然,周地皮,包括周坚强,并不是蜘蛛侠。他怦然落地,眼角犹闪着悔恨的泪花儿,可惜脸朝地,没人能看见。

   群众似乎觉得整个过程太过仓促,以至于他们感叹句的拉音都没酝酿出来,就只好鸣金收兵。“没意思,散了吧”大家纷纷说,便像电影散场般四散而去。

    柳大美,柳二美和柳小美也在同时得到了最终的消息。尘埃落定,于是纷纷起身,套上外衣,同时微微喘了一口长气,并同时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12点零38秒。
    也在此刻,似乎城市从此换了新颜。

 

(ps:我觉得这个开头不错,今天下午突然想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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