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这根彼得
“张彼得,你是全世界最窝囊的一根儿。”几个小时前,他亲爱的女友送给他了这么一句绝杀的情话。
当时,张彼得正穿着一条沙滩裤衩,是他亲爱女友从家乐福买来的,裤衩裆部正好是一棵椰子树。热恋时期,他亲爱的女友经常摸着那椰子树,摸着摸着,他便在树下撑起了小伞。
那亲爱女友压上来,胸前颤巍巍的,晃着白光射得张彼得睁不开眼来。女友表情是痛苦的,但身体是幸福的。当时,她给张彼得传达的讯息是:“张彼得,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一位男人。”
是一位,而不是一根儿;
关于张彼得如何变成一根儿的。
他亲爱女友给出的解释是:“谁让你越来越是个穷鬼!”这话说得毫无创意,事件演绎如此也缺乏趣味,全然不像张彼得亲爱女友的作风。
她这么说的时候,用猩红的手指甲在耳边绕自己的头发,绕成个圈,再弹开小指放开,放开了,又收回小指绕起来,仿佛那缕头发是这根儿张彼得。
“我真的爱你,我打算跟你结婚,把烟戒了,酒戒了,上下班不坐空调车了,不手淫了,不看足球了。。。。。。。”张彼得歇斯底里的说,穿着他的定情裤衩,椰子树皱巴巴在横在裤裆正中。
“哈。”亲爱的女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她的鼻子很漂亮,像一只雌性梅花鹿的鼻子,小巧的、脆弱的。张彼得因此而爱她,与她亲热常从亲吻她的鼻子开始到亲吻她的鼻子结束。
女友已经在撅着可爱的屁股整理东西,单薄的短裙下,那俏生生的屁股像一张娇美的脸,高傲的嘲弄着张彼得。他很想过去把那屁股上的裙子趴下来,让它也颤巍巍得晃起白光,然后压上了把高傲蹂躏回去。
如此一想,张彼得的椰子树下就撑起了小伞,亲爱女友正好扭头他,扫过他激昂的部分,嘴角牵起,鼻子里又哼出一句“哈”来。
“他那玩意儿是镀金的吧?”后来,张彼得盯着他亲爱女友的后背问。
“张彼得,你是全世界最窝囊的一根儿。”亲爱的女友此时说出了这么重要的一句话,然后离开,带着她的小鼻子和小屁股离开。
当时张彼得靠着房门,激昂的部分正在回缩,好像是身体里一团膨胀了很久的棉花开始被水浸湿,逐渐紧着,涩着,皱着。
至此张彼得成了一根儿,而不是一位,一个,一名。
(中)这条彼得
变成一根儿后,张彼得踢踏着拖鞋坐在小区外乘凉,仍旧穿着那条裤衩,椰子树的部位已经发亮,那该是摩擦过多的效果,动手的姑娘已然飘走。
因此,张彼得只能顶着这颗亮晃晃的椰子树看来往的行人和他们的狗狗猫猫,他们和它们都吃饱了饭,都打着饱嗝,猪肉韭菜和狗粮的味儿一起扑到脸上,不分彼此。
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狗总是快乐的。张彼得想,一边却肚子饿起来。
“小彼得,吃饭了。”张妈妈往年总是不断重复这么一句话,小彼得像她一条永远喂不饱的宠物狗。
直到那个晚上,张爸爸跌在小彼得的脚边,嘶喊埂在了喉咙里变成呜呜的喘息,老彼得的眼泪在脸上的皱纹间盘旋,仿佛不忍心滴落。
张彼得奔到马路上,看见有几条黑影在路边站着。而张妈妈用一种奇特的姿势躺在路中间,四肢都已经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头下却枕着自己的血。一两米远的地方停着那辆肇事的卡车,卡车司机嘴里的香烟头在黑暗里慌乱的闪烁。
张彼得把妈妈的身体放平,把被鲜血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这个消瘦女人的脸显得很安详,仿佛死亡对于她来说是顺其自然的。
“张彼得,别难过。”像是妈妈的声音,一个女孩远远对张彼得说。眼睛迎向她,她该是张彼得见过的最美丽女孩,也就是后来的他的亲爱女友。女孩在夜色里恍恍惚惚飘过来,脚步轻轻的,声音软软的,像几点露珠滑过张彼得的脸。。。。。
张彼得肚子饿着回忆往事,回忆完毕依然饿着。
城市的华灯如俗艳女人的脂粉,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招展起来。张彼得猛然站起,头却仿佛仍然沉在地上,他勾着脖子,从自己的脚面往上看,路过每一寸他亲爱女友抚摸过的地方,眼睛所过之处的皮肤毛孔都开开合合,像是喘不过来气。
他想给家乡的老彼得打个电话。他说:“爸,你吃饭了没?”
“吃了。”
“我准备去吃,那爸,你歇着吧。”
“嗯。”老彼得挂了电话,他不知道小彼得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张彼得的爸爸,老张,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仇人。老张曾不止一次对别人说:“如果他妈不去给他买夜宵,就不会出事。张彼得就是一条喂不饱的狗。”
老张这么说的,已经没有了泪,脸上的皱纹里存着对儿子的全部怨恨。
在爸爸老张眼里,张彼得只不过是一条,也不是一位、一个,一名。
(下)这堆彼得
张彼得穿着他亲爱女友送的裤衩,给他爸爸打了个半截的电话,饿着肚皮,在小区周围闲逛。街上人已不多,店铺的霓虹孤零零的闪烁着,而高大的木棉树则把天撑得很低很低。
“哎,你无聊呀?”孙XX跳到身前,牙齿间蹦出了这么几个字,都很清脆,是江南口音。
“嗯。”张彼得答应。
打眼一看孙XX,就该知道她是什么职业,黑色紧身裙包裹下的身体,如马上要破茧而出的蚕蛹,嫩白肥腻。她凑近了,身上散出一种女人身上常有的奶香,或者更确切些是各种化妆品混合的气味。
张彼得椰子树下的小伞有点蠢蠢欲动,便问:“你叫什么?”
“孙XX。要我吗?最后一笔,给你打折。”孙XX把她的名字说得很含混,后面的半句话却很干脆。
这样的话让张彼得立刻觉得自己果然已经缩成一根儿,或者是长在一根儿上的张彼得。他暴躁的揪着孙XX的胳膊说:“那走。”
当张彼得压在孙XX身上的时候,突然有种从没有过的孤独感。女人的身体犹如一滩粘稠的白色浆糊,张彼得任何一个动作都让这滩浆糊剧烈波动,张彼得被卷裹着往深处吸,而深处无非是更加混沌的白色。张彼得仅能听见自己哼哧哼哧的喘息,好像一根漂浮在荒海的游木,而身下的女人却昏昏欲睡,皮肉颤动,体内却干燥迟钝。
“算了吧。”张彼得心想,于是用力戳次几下,发出两声闷哼,随即瘫软在孙XX身上。
孙XX却立刻神气活现,身体一侧便把张彼得翻到一边,坐起,眼角扫着张彼得逐渐猥琐的器官,嘴角也牵出一丝跟亲爱女友相似的笑来:“钱给我,快穿衣服走吧。”
“墙上有只蟑螂,瞧,它叫什么?”张彼得纹丝不动的躺着,安全套如女人不合身的丝袜箍着张彼得,但他目前只关心那只蟑螂。
“你叫什么?”孙XX问.
“张彼得。”
“那就叫张彼得吧,哈哈。”孙XX张狂的笑。
那只孤独的蟑螂在雪白的墙壁上爬,走走停停,打算寻找黑暗处躲藏起来,但仿佛眼神不好而迷了路。这是个奇怪的逻辑,它眼盲却偏要往黑处去。
“啪——”孙XX不耐烦的走到墙边,拿起一本书拍向蟑螂,张彼得听见蟑螂小身体脆裂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像是撕碎了一张纸,又揉成一团。
等蟑螂彼得再次呈现在张彼得眼前,已经是墙上一个怪异的黑色符号,抓着墙面,符号的尖端仍朝向黑暗处,好像是指引后来人奔赴黑暗的徽章。
“走吧,别躺在我床上了,像一堆烂肉。”孙xx清脆的说,这个女人在做爱之后似乎比之前更胖,让人奇怪。
至此张彼得又多了一项身份,成了一堆,而不是一个,一位,一名。
孙XX弯腰拣拾张彼得的衣服,手碰到裤衩上翠绿的椰子树,张彼得心上一疼,大喊:“别碰它。”
说完,张彼得脸上竟流下两行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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