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记得小说《贫嘴张大民幸福生活》里的一段,小妹躺在床上说自己还没有男朋友呢,就这么不能活了。这话说得还缺些豪迈、煽情,可听者心里必会如被细针刺般的隐隐作痛。
普通人大多比张家小妹幸运,他们往往能陷落在琐碎而漫长的人生里,余出了很多苍白的空格子。却不比那必须早亡的姑娘,要唏嘘一些来不及。
或许因着年轻,我经常会躺在床上搬起指头数日子,发现一年后、两年后和后面的大半生总有些乏味漫长。过日子无非像是赶一段路,埋着头走的两腿发酸,偶尔有只蝴蝶扇着翅膀飞过,或者偶尔闻到沿途的一点花香,但不过是徒步中的一丝丝点缀,打不乱这乏味罗嗦的基调。
我便跟朋友发牢骚道:“活着,根本不是享受,而是在经受。”
可自个儿却始终是个怕死鬼。1996年在上海经历过一次小地震,我携着同学愣是在操场正中呆了一晚上,后得英文名——密斯帕斯(中文释义怕死小姐)。
在对生的冷淡和对死的胆怯中,我本人只能拼了老命的自我愚弄成出一片斑斓、斑斓一片。设立些无法实现的理想填严实自己;把不痛不痒的爱情装点得声泪俱下、荡气回肠;其他女人是挺起胸脯走路,而却偏偏认为自己挺起的是胸膛。
女人这生路走得磨破了好几双鞋,可也断然要光着脚走下去。
要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要会写诗,要学会面对流浪的小猫流眼泪,要去爱谁和被谁爱,要经历羞涩的拥吻和性爱的高潮;
三十几岁,要做好饭菜等谁回家、要有机会怀孕、要给孩子讲童话故事、要和丈夫吵架猜忌、要伏在他臂膀里无滋无味的入睡;
四十几岁,要有胸部下垂和松弛的腰腹,要连续不断的唠叨丈夫和儿子,要跑到医院给苍老的父母陪床,要开始在单位里的勾心斗角;
五十几岁,父母或许走了,便如孩子样的哭肿了眼睛,丈夫搂住了,便觉得可能并不孤单。身体干涩的同时退了休,开始早晨跳舞、晚上打麻将,儿子已然长成了一座山;
六十几岁,那老伴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于是脾气也变得出奇好。儿子有了另一个家,像是个分离出的细胞进化完整了。至此生命便匀速前行,直到一个终结。
这大抵临摹出个我自己及其他女人的生涯,不知道算不算丰富。可不论如何,还是要一路走下去,不能少了任何一个步骤,不能出现任何一个空缺,定要足金足两的过完。
前阵子,我被人搞出个我自认为难看的发型。顶着头发去见人,不怎么好意思抬头,更别提搔首弄姿啦,可并没有谁大惊小怪。几天后,我就不把头发当回事了,自我感觉逐渐良好,镜中“猪头”也逐渐越来越顺眼、人性了。
将就着生活,将就着美丽,将就着长命百岁。到最后,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样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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