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5年秋天,在某个北方的海滩上,朱丽丽小姐穿上了比基尼,当天她并没有下海,她的本意不是把比基尼连同其他躯干泡在水里。至于她的本意如何,能够从当天该海滩上聚集的人群以及那些人群里落枕般的长脖子看出端倪。
多年后,有人仍然对于朱丽丽小姐当日的海滩壮举唏嘘不已,他们撸着袖子说:“当天风大雨急,气温大约仅有零上十度,身子板不利落的都已纷纷哆嗦。而朱小姐却穿着一身艳红的比基尼,光溜溜的在海滩上溜达,她的脚底板踩着沙子,吧唧吧唧的,踩在人心眼子上。”
多年后,朱丽丽小姐也对当日的海滩壮举进行过评述,她搓着手掌说:“咳,其实没啥,我是在等王二那小子的,他说,妞儿,你奔到海滩上光溜溜的等我。”有好事者接着问:“等到了干啥?”“咳,你说还能干啥?”朱小姐眨巴着眼睛反问。
多年后,该海滩的保洁员也对当日的壮举进行了回忆,她掀起蒙脸的纱巾说:“朱丽丽小姐等了一天,光溜溜的,没打哆嗦。擦黑,有个青春挺拔的小子遛过来,拍拍朱小姐的肩膀,朱小姐哈哈笑。再后来天黑了就,谁也看不见他们干啥呢。”
多年后,朱丽丽和王二究竟干了些啥、如何干的,已经成了该海滩上最大的悬案。人们四处寻找那个叫王二的青春挺拔的汉子,以为他躲起来不见人了,但仍有少数人碰见过王二,王二只是对他们柔和的笑笑,却不说话。如此这般的表情基本上说明了一种不为众人接受的暧昧。
人们不过瘾,摩肩接踵的到该海滩寻找朱丽丽和王二留下的证物。但可否晓得,那些不该忘记的早已藏在当事人心中,比如爱情。
当朱丽丽爱上王二的时候,她发现为时已晚。那年月,朱丽丽已经被关了禁闭,有个披着金色斗篷的男人看管着,那是个胖子,他说他叫无名,他并不因为金色斗篷而看起来象个神仙,但却并不因为不象个神仙而平庸无能。此人会飞、会跳、会爬树、会打地洞,他飞跳爬树打地洞的时候脸蛋肚皮就颤颤的,煞是可爱,但是朱丽丽却恨他。
朱丽丽拿根树枝捅无名神仙的后脊梁:“喂,你什么时候死啊?”
“我不会死,神仙长生不老。”无名神仙说
“那你什么时候能离开我?”
“你死的时候。”
朱丽丽攥着树枝哭,无名神仙过来用金色斗篷给朱丽丽擦眼泪,说:“我是你的保护神,有我在你就能好好活着,我走了你就会死,哭个俅。”
朱丽丽不争了,她怕死。这世上,没有比死再可怕的了。
无名神仙是个好男人,他对朱丽丽好着呢。朱丽丽经常晃着腿在无名面前磕瓜子,把瓜子皮吐到无名的金色斗篷上。而这时候她连比基尼也不穿。可无名却不抬眼看她。只是仔细的把斗篷上的瓜子皮收到布袋子里,说:“这是你给世间的,要留下。”
朱丽丽更会半夜光着身子钻到无名的斗篷里,捏他的肚皮,用头发搔他的痒,可无名端坐着,望着窗外西天的云彩说:“睡好喽,别冻着。”
无名有时候也觉得朱丽丽可怜,他不定期的把朱丽丽放出去,随便朱丽丽玩去,去和王二或者其他男人玩去,在沙滩上裸奔或者做爱。无名从来不过问,他只要求朱丽丽能按时回来,他在门口对朱丽丽说:“自由,就是跑累了,有家能回来。”朱丽丽回头看他,在阳光里跟真正的神仙一样立着。
很多人都知道朱丽丽和王二不只在海滩和山崖上约会过,他们曾数次想过逃离。
他们曾尝试装扮成马戏团的小丑,踩上高跷,王二藏在朱丽丽的裙子底下,别人看了都哈哈笑,没人注意他们要私奔,可却被低矮的城门给挡住了去路。
他们也曾尝试乘着高空气球,但半空里朱丽丽晕的呕吐,吐到了官员的脑袋上,人家举起高音喇叭喊:“天上的,下地。”
他们曾潜水,却被公家的渔网拦住了;他们曾爬上火车,却因为山体滑坡埋去车头;他们曾钻过隧道,却偶然拐进了煤矿巷道。最后他们甚至想到过死,可死了以后便也不能做爱了,没意思。
朱丽丽和王二都跑累了,他们坐在一个叫三下沟的茶馆里商量出了结论:“爱一个人肯定不能毕生在一起,如果能够毕生在一起就无论如何也爱不长久。”他们都很满足,因为关于他们的关系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后来的多年里,人们仍然能够看到两个终年忙碌的身影,他们为了短暂的相聚而风餐露宿、跋山涉水。那女人一点点苍老,原来敢于穿着比基尼的身体已经松弛,那男人也早已不是个青春挺拔的小伙子。
人家都笑话他们:“你们可真够呛,这么老了,还玩幽会。”
“因为我们相爱。”
人家又问:“那怎么你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们相爱。”
尽管这种回答,在21世纪是最恶俗的语言,却仍然挡不住两位自认为的神仙眷属的好日子。
前一篇:我那些稀里哗啦的姑娘们
后一篇:老女人的片刻“玩儿票”心得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