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分类: 居高自远(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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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国庆假期,看了一场电影,VIP厅,容易陷入情节的软沙发,两三个散落的观众,这是一个最适合看电影的情境模式。于是安安静静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我也有着这样的心灵,为此,还差点进了电台工作。由于原单位领导不愿放人,又由于一些干系人认为那是一条邪路,所以,在纠结和干扰下,我终于继续留守在了原来的邪路上。
不过一折腾,让我在电台熟络了一帮朋友。那时候电台初建,不知道是台长敌我不分还是想日行一善,对我这个革命队伍的逃兵居然还比较宽容,故意睁只眼闭只眼。所以,我可以在业余时间自由出入演播厅,戴上耳机,和其他主播一起主持栏目。
那时候热线接得多,大多数听众是打电话来点歌,特别是那些暗恋别人的,最喜欢拿我们当枪使,类似于以前电影里姜文雇收破烂儿的跑人家楼下帮忙喊:“安红,额想你!”,一块钱十声。也有问问题的,基本上聊完他们就更迷糊了。因为,我们都未经多少世事,难道还能当神父听你告解给你解药?即便给了你药,也难担保你不会吃出并发症。就这样,生活在胡乱和绚烂中度过。不过最兴奋的,是从耳机里听到自己的声音,食指中指轻轻向上推动滑钮,通过电波把声音撒向窗外迷离的深空,送入千家万户,这确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电波里的我是真诚温暖的,不管你在收音机前干什么,我都不会像幺鸡一样骂你,即使你正在洗手间,我也愿意给你放个应景的音乐。
“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这山间清晨一般明亮清爽的人,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阳光一般的人,温暖而不炙热,覆盖我所有肌肤。由起点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很简单。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贯彻未来,数遍生命的公路牌。”这又是一个爱情电影,容易激发情感的荷尔蒙。这是拍电影喜欢选择的题材,永不过时,还总有眼泪和钱赚。以前一直不解,为什么成为经典的爱情戏大都是悲剧,后来才慢慢明白,这是因为在现实中,错过和丢失,破灭和缺憾,常常多于拥有和完美。所以,路过爱情的人才会有那么多幸福的疼痛。
其实在电波的两端,我们是陌生的,却似乎又从没分开。我并不知道当时电波那端的你们是不是孤独,反正青春的我并不孤独,而现在孤独了,却远离了可以找到你们的电波。
不孤独是因为年轻的心灵可以像风铃一样碰撞,发出悦耳的合鸣。当年我好像也有过粉丝,反正曾有不长眼的初中女生到电台门口想见我,可惜我不是陈末,你也不是幺鸡。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爱情故事,路过的,更多的是青春的盲目和慌张。
后来,电台的主播朋友们有了各自归宿,有女的一溜烟嫁给了领导富商,也有男的一咬牙自己当了领导,有的一跺脚去了FM106.7电波搜索不到的外地,有的一转身到了再也听不见的幕后。最可敬的,是那个唯一还坚守一线的兄弟,这么多年,他就像我们留在青春里的卧底,一直守在话筒前,怀藏着带大家进入记忆仓库“芝麻开门”的声控暗号,让我们开车时只要打开旋钮,就可以顺着他的声音,立刻找到回归的路。
去年,朋友们建立了微信群,取名“永不消逝的电波”,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希望永不消逝的,是那些时光里的情感痕迹。生命是一条线段,来路越长,去路越短,不过奇怪的是,走了很久,落在后面的,离开越远却越容易想起。所以,大家念旧,轮番请吃,其实我对吃是比较无感和恐惧的,但正是由于那份旧旧纯纯的情谊,让我每次都义无反顾视吃如归。其实深层次原因,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在同一个时区,却有一辈子的时差。”
现在这个时代,或许是物质的砝码加重了,另一端的精神就相对缺失,所以现在各地电台都有很多精神治愈类的节目,就像全世界电台一样,往往在深夜里给你陪伴,给你的心灵搞盲人按摩。因为这个时候,人的能量最低,最容易孤独无助自我否定,即使身边没有有温度的人,也希望空中有City radio有温度的声音。那时候我们尚无能力像陈末一样治愈他人,也没有他那样的情感伤口需要治愈。而今,我们都有了,却发觉大家都已病入膏肓。电台记忆对我来说仿佛就是更漫长的人生治愈,因为它就像一条永远随着我人生起伏而始终平行的声线,忽远忽近,忽轻忽重,或有或无,不离不弃,熟悉而温暖。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这虽是一个爱情电影,而我看来却有更多深意。就像我在自己博客边栏上写的那句话:“时间会留在原地,离开的只是你自己”。是的,我们以前常感叹岁月如流,总觉得被时光辜负,其实哪知岁月永恒,人生才是不断流失的沙漏,而每一粒滑落的砂砾,都是我们的路过和丢失。如此,在人生途中,谁路过了,他又路过了谁,谁丢失了,他又丢失了谁,实在难以细数和厘清。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路过了温暖安谧的母腹,路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生,最后终将路过黑暗的泥土,以及不知道多深多长的死亡甬道。所以我们唯一真实的行程,就是这段人生道路,因为它承载着可以一路感知的全世界。
在全世界里,有你,有我,而你和我,又有着各自的全世界。每个人对全世界的定义不一样,很多男人的全世界是权力和财富,很多女人的全世界是爱情和婚姻,维系这些全世界的,是人类共通的情感。我们每个人的情感都有着幽蓝的能量场,不断释放着无形的电磁波,在浩渺的空中沉浮。有的相吸交缠,有的撕踢排斥,有的若即若离,有的从未遇见。我们都从彼此的全世界路过,路过清风,路过阳光,路过清晨,路过夜晚,路过山野,路过书房,路过爱情,路过理想,路过胜败,路过成长,路过我,也路过你……路过的,都是会丢失的,生命每一次遇见,都路过了万千次毫不相干,千百次擦肩而过。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可以用记忆去留存某些瞬间。所以,不管是路过了什么,那些在路上倏然的感悟和感动,以及那些偶尔翻腾记忆时还能够重新温暖到你的东西,正是这次生命想要给你的价值和意义。我们应该努力抓住眼前路过的那些能够触动你的人和事,因为它终会丢失;我们也应该常常回望那些温暖你的记忆,因为那就是你的全世界。”
“我觉得这个世界美好无比。晴时满树花开,雨天一湖涟漪,阳光席卷城市,微风穿越指间,入夜每个电台播放的情歌,沿途每条山路铺开的影子,全部是你不经意写的一字一句,留我年复一年朗读。这世界是你的遗嘱,而我是唯一的遗物。”
让我们,一起从全世界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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